我想吃肉 作品

417.天真 “著大理寺詳查。”………

    祝晴天一抱拳,道:“大人,今天與郎君、娘子們出門,聽到了一件怪事,我常得有些怪。”

    “哦?什麼事?”

    “一個國子監的學生吊死了。想不開自裁的人也不少,冬天凍餓而死的也不少。這本不是什麼驚人的事情,您又給國子監撥了錢糧,據我所知,學生有事,國子監也會關照一二 。照說,連他一口棺材國子監都能撥給他的,斷不至於有現在這樣的議論。”

    “什麼議論?”

    “說是,死得冤。我讓他們打聽了,說是是國子監裡受了氣想不開就自·殺了的,沒人害他。可是議論的人很多,尤其是書生們,聽說,他們在靈前還打了起來。”

    祝纓道:“很好,明天繼續打探。”

    “是。”

    國子監死個把學生,也不是什麼大事,學生打個群架,也不算大事。這年月,無論是什麼年齡的人,死亡都不是罕見的事情。國子監是楊靜的地盤,出了事,也是楊靜第一時間處理。萬一這事沒下文了,她再管這個閒事也不遲。

    相較之下,祝晴天遇事敏銳肯去打探消息,才是更讓祝纓高興的事。

    次日,她也沒追問這個事,祝晴天依舊去打探消息。祝家的人與祝纓有一個共同的毛病:不太瞭解文人。祝府隨從的識字率可能是京城最高的,但是都不夠“雅”,不夠了解仕林。

    祝晴天手下的無賴多,無賴們就更沒什麼墨水了。

    連著三天,也只聽說學生們起了爭執,是因為學問的流派問題,再深入瞭解,祝晴天也有些搞不太懂。事情不大,祝纓也不催她。

    便在此時,霍昱上表,彈劾了楊靜和姚臻!

    他這一次卻是沒有將奏本遞上去由上司篩選之後奏給皇帝,而是自己直接在朝上奏上,所以政事堂裡沒一個知道他又要鬧這個么蛾子。他的上司御史大夫也是一臉頭痛地看著他——上司也不知道。

    各色目光之中,霍昱不為所動:“逼死學生,京兆竟也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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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纓驚訝地看著霍昱,心中充滿疑惑:這是要幹什麼?

    霍昱與冼敬有些疏遠,這事兒祝纓是知道的,但是楊靜一門心思的教學生,跟黨爭又有什麼關係?楊靜與冼敬也不親近啊!國子監學生出了事,總要給楊靜時間去查明原因、善後。這麼著急歸因楊靜,是什麼意思?

    楊靜這個人,也不結黨,也不就朝政發表太多的議論,說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戶部要錢。自打祝纓自覺給錢之後,他連這個事兒都很少在朝上講了。

    孤身在京,潔身自好,私德也很好,不蓄妓妾,也不奢侈鋪張。他甚至比劉松年還和氣!

    不是說不能把學生不得志的問題歸咎於楊靜,而是這個事兒,以霍昱的出身、立場來說,不太應該當朝把楊靜樹成個靶子打!

    此外還有姚臻,姚臻算是鄭、冼兩黨相爭時的中立派,哪怕霍昱現在不能說完全是個冼黨,他也與姚臻沒有什麼直接衝突。祝纓覺得,比起參姚臻,霍昱參她的可能性還更高一些。

    但是霍昱卻偏偏參了這兩個人!

    皇帝也有點詫異,問道:“可有此事?”

    楊靜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他出列奏道:“確有學生自縊而死,卻非被人謀害。”

    姚臻也出列,說:“聽聞有此事,確是自經而亡,沒有疑點。”

    霍昱卻說:“怎麼會沒有?!楊靜治學,也是順者置諸膝,厭者摒諸淵!他於國子監中考核,所出題目頗有偏向!”

    說到學問,祝纓就更不便插言了,她看了看冼敬,只見冼敬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線。再看看嶽桓,卻見嶽桓目光顯難得陰沉了起來。再看王叔亮,王叔亮的眼睛也透著生氣。

    皇帝道:“著大理寺詳查。”

    祝纓熬到了散朝,見嶽桓等人湊到了楊靜身邊,自己也踱了過去。她也不說話,就聽他們說什麼“學派”之類。很快大致弄明白了,就是這個死了的學生,所治之學與楊靜是不同的流派,彼此的意見相左。

    楊靜選學生去推薦做官,當然是要推與自己意見一致的人。這學生眼見無望,留下遺書控訴楊靜排斥異已,然後上吊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