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辭酒 作品

第50章 宣告




    白桑聽了就笑“那它就這個顏色呀,要開什麼花,在它是粒種子時就已經決定好了。”



    戚白略一撇嘴∶“可以嫁接移植雜交。”



    依照現在的科技手段,別說是顏色淺一點,就算想要原本開白花的樹,開出朵五顏六色花也不是不可以。



    先天不行,後天補救也為時不晚。



    白桑笑得更開心了,說戚白說得對。



    姜意家的這座療養院佔地面積廣,設施齊全,休閒區域都分好幾個板塊,為了滿足有些老年人垂釣的愛好,甚至還花大價錢引了條河進來。



    六月底晚上也天氣也悶熱,綠化做得好的地方雖然做了滅蚊處理,但仍然無法避免被蚊子咬,戚白就推著白桑到了空曠的運動操場。



    飯後在操場活動的人不少,白桑和戚白就這樣坐在操場邊看著人來人往。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會兒,白桑轉頭看戚白∶



    "言言。"



    戚白這次沒有因為這個稍顯稚氣的小名臭臉,抬眼看坐在輪椅上的白桑。



    聽見戚白 ''嗯’了一聲後,白桑臉上的笑意加大。



    白桑望著戚白頭頂的鴨舌帽,忽然抬手把它摘了下來。



    戚白束進帽子中的長髮,如傾倒的墨水,洩了滿肩。



    他的頭髮又長了一些,髮尾已經到肩胛骨下面的位置。



    白桑反手把帽子戴在自己頭頂,對略顯詫異的戚白眨眨眼∶



    "言言留長髮也很好看,不用總是遮著。"



    戚白神情一頓,沒說話。



    這麼久以來,除了第一次見面之外,後來每次見白桑,戚白幾乎都會用帽子把頭髮遮住一下,見其他人就不會。



    白桑剛開始不明白緣由,直到她無意間聽到了有人議論,說戚白一個男人卻留著一頭長髮,好看是好看,但心裡還是感覺有些怪,說戚白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戚瑞山見戚白一次,罵一次他留長髮不男不女。



    戚白只當他是放屁,我行我素,頭髮是越留越長。



    白桑近距離地研究了一下戚白的頭髮,最後語氣有些羨慕地開口∶



    “你的髮質比我年輕時好多了。”



    戚白眼神微動,看著路燈下面容祥和、一點都不畏懼死亡的人,終是沒忍住開了口∶



    “如果……”



    白桑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嗯”



    對上白桑的雙眼,戚白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搖頭“沒事。”



    瞧見戚白這副模樣,白桑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像是知道戚白心裡在想什麼似的,白桑又補充了一句,說問什麼都可以。



    問當年的歇斯底里,問當年的雞飛狗跳,問什麼都行。



    兩人心裡都清楚,有些問題今晚不問出口,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見白桑情緒沒受影響,戚白抿了抿唇,最後緩緩開口∶



    “當初你和那傻逼離婚的時候,把我留下了。”



    為了不破壞兩人之間的平靜,戚白這段時間對以前的事絕口不提,白桑之前精力還行時嘗試著跟他聊這件事,但戚白拒絕溝通。



    每當白桑有要跟他聊這個話題時,戚白不是出聲打斷轉移話題,就是臭著臉直接離開。



    心裡存在了十幾年的裂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癒合。



    就算表面癒合了,也會留下痕跡,不能完全恢復如初。



    所以就算戚白今天不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白桑也會提。



    戚白聲音裡沒有怨恨,語氣也不帶任何不平,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白桑臉上的笑意漸斂,她望著不遠處的人群,完全不掩飾自己當年的懦弱∶



    “我不敢帶你走。”



    白桑不是沒想過帶戚白一起離開,可她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如果帶戚白離開,橫在她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



    她能不能好好把戚白養大。



    戚瑞山再噁心傻逼人渣,可有句話說得很對∶



    當年的白桑從結婚後就是全職太太,不說和社會脫節,至少找工作是處處受限。



    她不能為了自己,讓戚白跟著她受委屈。



    戚白小升初考上了夏城最好的學校,是別人做夢擠破頭都想去的好學校,要是跟著她,肯定會轉校。



    那時戚白的爺爺奶還健在,不管戚瑞山怎麼樣,戚家還有人是真心疼愛戚白。



    戚瑞山大男子主義,不肯把撫養權給她,我她一個家庭主婦離婚後形單影隻,就算法律站在她這邊,但戚瑞山也享有探視權。



    戚瑞山當時事業紅火人脈廣,直言戚家的種不可能流落在外,不擇手段把戚白搶回去……



    狠心留下戚白的理由很多,但不管哪一條究其根底,是白桑懦弱,是她自己帶走戚白的決心不夠堅定,不確定帶走戚白是否是最正確的選擇……



    以往那些痛苦昏暗的回憶,到現在回首一看,好像都不是什麼事。



    不過是踹開了一個渣男麼弄得一副天塌的模樣,最後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白桑再次對戚白道歉“是我膽小,是媽媽對不起你。”



    這些日子相處戚白能感受到白桑的心意,只是想要句肯定。



    知道白桑不是不喜歡他,不是認為他是累贅,所以把他丟下了。



    戚白搖搖頭,示意白桑已經不用道歉。



    ……



    後來母子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白桑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跟戚白保證,說自己離開後,會爭取早日把戚瑞山也帶走。



    晚上八點,說了太多話的白桑精神不濟,在戚白推她回房的路上就睡著了。



    戚白動作輕緩地把她抱上床,醫生給白桑上呼吸機時,像是感受到了醫療器材的冰冷溫度,白桑掙扎著從沉睡的深淵中醒來,對戚白道∶



    "言言……今晚就不用守在這裡了。"



    突然的精力彷彿被瞬間抽走,白桑說話又恢復了有氣無力的模樣,簡單的一句話說得十分費勁,要仔細聽才能聽清楚。



    戚白沒有答應,而是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低聲道∶



    “我在這裡陪著你。”



    白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搖搖頭,堅持讓他回家休息。



    見白桑強打精神睜著眼,一副自己不答應就不閉眼睡覺的模樣,戚白再出聲時,聲音啞得不像樣,語氣倔強∶



    “媽,我今晚在這裡陪你。”



    聽見這一聲稱呼,白桑雙眼閃了閃,滄桑的雙眼迅速蒙上一層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