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 185 章

    皇帝知曉信很短,但他沒想到,會短到展開即閱完。

    一旁的蕭瑾瞥了一眼信,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也就裴大人敢這般寫信了。

    滿心的期待空付了,皇帝看著短短几行字,沒有不悅,更不見怒意,只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問蕭瑾:“伯淵的信,是通政司送來的?”

    “回陛下,是裴二大人送入宮的。”蕭內官補充道,“裴二大人還在外頭候著,可要傳他覲見?”

    “傳。”

    裴少津步入御書房,皇帝問道:“伯淵給朕寫的信,是隨家書一同寄回來的?”

    “陛下,正是如此。”

    皇帝又問:“你兄長給你寫的信,有多少字?”

    少津憑這隻言半語,哪裡摸得透聖意,只能含糊其辭,應道:“微臣考慮不周,並未細數信中寫了多少,只估摸著有五六頁紙。”其實有十頁紙。

    不管幾頁,總之超過四十二字了。

    “這個伯淵……”皇帝既好氣,又覺得好笑。

    只消明白裴少淮信裡的意思,皇帝還不至於小肚雞腸,非要與“家書”比一比長短。

    可轉念一想,還是有些“氣不過”,皇帝對裴少津說道:“你同你兄長說一聲,下回給朕寫信,須得超過六頁紙。”直接給安排上。

    “微臣遵旨。”

    少津退下後,皇帝方才的愁緒一掃而空,心情輕快了不少。

    愁緒緣於觀閱摺子,近來的許多摺子,反反覆覆、字裡行間皆是奏請“太子預政”、“太子監國”、“立東宮官團”、“早預早立,賢能相傳”……加之閩地白銀的流向,東宮的收支情況,都讓曾經父慈子孝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

    皇帝年過五十,太子預政,其實不算早了。一定程度上,臣子們依規上奏,倒也正常。

    “蕭瑾。”

    “奴婢在。”

    皇帝言道:“上晌的蘇式綠豆糕可還留著?”

    “還在偏殿裡放著,只是有些涼了。”蕭內官道,“老奴讓御膳房重做一份。”

    皇帝有心思吃綠豆糕,可見心情很是不錯。

    “不必,就把偏殿的端上來罷。”

    趁著皇帝吃綠豆糕的空晌,又逢皇帝有胃口,蕭瑾問道:“陛下,午膳是不是讓御膳房多做幾個菜?”

    “也好。”

    有些話皇帝不便跟臣子說,便也把蕭瑾當個傾述的,皇帝說道:“滿朝的摺子*他,朝中局勢陰陽不明,伯淵還能把信摻在家書裡一起寄回來,既不辯駁求聖眷,也不摻和、攪渾局勢,一心只顧著‘忙’手頭的要緊事,這便很好、很難得。”

    蕭內官端著碟子,聽得出神。

    皇帝又取了一塊糕點,說道:“也是,先把手頭要緊事做好了,局勢自也就隨之明朗了。”皇帝憂慮,更多緣於事態不明、躊躇難定。

    吃飽了,心情也好了。

    吃飽思棋欲,好些時日不下棋,御書房後的棋盤也該沾沾人氣了,為了懲治裴少淮只寫了四十二字的書信,皇帝下令道:“蕭瑾,一會出宮去一趟景川伯爵府,傳朕的話,接下來半月,每日下晌,讓裴給事中到御書房後園,陪朕打磨打磨棋藝。”

    遠的抓不著,近的總不能放過。

    “老奴這就去辦。”

    “聖諭”很快傳到裴少津那兒。

    在外人看來,如此與君相棋、天子聖眷,本是難求難得,理應倍加珍惜才是,可是少津卻有些苦惱——兄長負下的債,暫且只能由弟弟還著。

    罷了罷了,叫大哥下回寫信寫長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