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 185 章

    既是因利而結,自然也會因利而分。

    謝嘉算是聽明白了,他徑直問道:“你想要多少?”

    “老子今天不要銀子,就想要個公道。”

    一個賊頭在“堂堂”知府面前說公道,這一幕何其可笑。

    正此時,篤篤篤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外頭的守衛進來稟報,道:“大人,嘉禾衛領著一隊兵馬,硬闖進了城,正在外頭到處搜查。”

    謝嘉第一反應是不信,但行至門外,果然聽到遠處有窸窸窣窣的步履聲。

    “他們如何能進得了城?”

    守衛垂頭道:“說是有南鎮撫司的金牌,腰上掛的是繡春刀。”

    是南鎮撫司進了城,不是嘉禾衛。

    徐霧已然不能鎮定,若非有捕快護著謝嘉,情急之下,徐霧的刀說不準真會砍到謝嘉身上。

    “不是你想的那般。”面對徐霧的怒視,謝嘉連忙解釋,可如此境況下,又哪裡解釋得通。

    謝嘉只能先選下策,言道:“還是先逃命罷,解釋的話,往後再論。”

    徐霧邊往後門走,邊怒道:“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又朝一直站在窗畔的少年招了招手。

    那名為謝純的少年,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路經謝嘉身旁時,謝嘉抓住了兒子的手,有些瘦,又有些冰涼,於是更抓緊了幾分,道:“純兒,爹帶你回家。”

    少年漠視一眼,一聲不吭,下一瞬,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把亮錚錚的彎刀,徑直往謝嘉的手臂上劃下。

    似是陌路人。

    謝嘉吃疼,手不自主鬆開了,伴著兒子離去的身影,光滑的一片袖布落地,傷口汩汩滲血,染在玄色衣料上,根本辨不出顏色。

    他早該想到如此。

    ……

    郡城裡,兵馬聲吵醒百姓,卻無人敢掌燈查探外頭髮生了什麼事,生怕燈亮引人注意,引火上身,只能關門閉戶,躲在漆黑裡仔細聽著。

    燕承詔帶的是精銳,拉網搜查素有章法,沒一會兒就從城南追了出來。

    徐霧以為出了城,就能擺脫,豈料追兵尾隨,步步緊逼。

    眼看著就到野渡口了,卻又見來時的船,已被燒得只剩殘骸。

    賊至渡口無船渡,燕承詔領兵圈圍過來,結果不言而喻,徐霧等人悉數被捕,當夜便送入了嘉禾衛的天牢裡。

    ……

    嘉禾嶼靠海潮溼,島上如此,挖在地下的牢獄更是如此。

    潮溼到火把焰頭都帶著一股霧氣。

    徐霧拖著哐哐噹噹的鐵鏈入獄時,那久居此處的毛利四郎,正弓著身子,把頭湊到手邊,一遍遍企圖拔去頭頂新生的幾根毛髮,卻屢屢失敗。

    聞聲抬頭,兩人對視,很快都認出了彼此,又趕緊躲避目光,生怕被獄差們察覺到。

    可越是躲避,越是顯露破綻,豈能逃得過南鎮撫司的眼尖。

    ……

    京都,皇城裡。

    時隔月餘,裴少淮寫的書信送到伯爵府,又呈入皇宮,愈發說明這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陛下,裴知州有信件寄回。”蕭內官稟報道。

    “快快呈上來。”

    皇帝原在批閱奏摺,看到一些煩心的政事,心中有些鬱郁,正好借伯淵的信一解憂愁。

    信件被呈至皇帝跟前,他掂了掂,覺得有些輕薄。

    似乎只有一兩頁紙?也罷也罷,君臣至真至誠之言,不必在乎多與少。

    皇帝拆信,滿心好奇伯淵會跟他說些什麼,再三往信封裡摸,還是隻抽出了一張紙,沒有更多。一旁的蕭瑾也不禁側了側身,僭越往信紙上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