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脂焚椒 作品

26. 第二十六章 我們可是自己人





“是,江大人。”




昨日江玉珣走的時候,曾告訴尹松泉最近幾日自己都住在田莊。




讓他想好之後,便直接來此尋自己。




沒有料到今日一大早,尹松泉便趕了過來。




……




天子在江家的消息,被玄印監封鎖。




田莊內大部分人對此皆一無所知。




因此,家吏便直接將帶著文書來此的尹松泉,領到了堂屋之中。




洗漱完徹底清醒過來的江玉珣,忽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應長川就在隔壁!




臥槽,他沒有被剛才那陣敲門聲敲醒吧?




“尹先生……”




江玉珣正想邀對方換個房間細談此事,想了一晚下定決心的尹松泉已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來:“江大人,草民已經想好了,假如怡河真要修鑿,必定會盡自己的一份力!”




說著,便將文書遞了上去。




江玉珣隨手一翻發現——原本只完成了一半的整修案,被他填補得完備了許多。




抬頭可見尹松泉眼下還掛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看來他大概率一晚沒睡通宵趕工。




“好,”江玉珣連忙點頭,笑著對對方說,“有尹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若一切順利的話,工程應該很快就要開始。若您不介意,這段時間可以先留在江家,若想去河道附近測算,便找玄印監送您過去。”




尹松泉家條件實在簡陋。




著整修案是最近一段時間的頭等大事,必須心無旁騖才行。




尹松泉連連點頭。




見狀,江玉珣不由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打算派人帶尹松泉先去休息用早餐之時,卻見對方有些糾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江大人,您昨日最後說的那件事,應該還算話吧?”




……最後說的那件事?




江玉珣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尹松泉指的是——替他擺平應長川。




“自然算,”江玉珣有些心虛地朝另一間臥房瞄了一眼,同時默默地把尹松泉向屋外推,“尹先生從怡河趕來也耗費了不少精力吧?不如我先陪您一道用朝食。”




不料尹松泉看上去清瘦,但怎麼推都推不動。




他擺手拒絕道:“時間還早,我們聊完正事再去也行。”




見這裡沒有外人,尹松泉也逐漸放下心來:“實不相瞞,我接下此事最擔憂的便是陛下那邊。您知道的,世人都說陛下……”




尹松泉,你和我一樣不要命了嗎?




“沒有!”江玉珣迅速打斷。




他無比認真地看向尹松泉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陛下平素還是很好相處的。”




尹松泉一臉疑惑地朝江玉珣看去:“……可是我聽說陛下方才處理了十幾名朝臣。”




看樣子他還是不怎麼放心。




江玉珣壓低了聲音,艱難地安慰道:“我同陛下還算是熟悉,關係也……不錯,您相信我便好。”




“我明白了,”尹松泉停頓片刻,似乎是在回想某些傳聞,過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道,“江大人與陛下是自己人。”




自己人還分什麼你我?




沒時間細想尹松泉的話,一心把他弄出去的江玉珣隨即點頭:“對,的確如此。”




——話音落下,終於用盡全力將尹松泉從房間裡面推了出去。




快走吧,再不走我們就要一起埋了。




-




安頓好尹松泉再回屋時,隔壁房間的門,已經輕輕敞了開來。




透過門縫可見,此時應長川正坐於窗畔,他一邊喝茶一邊細著看方才被江玉珣放在堂屋的整修案。




江玉珣頓了頓正準備負荊請罪。




誰知應長川竟放下手中茶盞,笑著朝他看來:“河道設計只是第一步,愛卿想好施工由何人負責了嗎?”




天子不喜朝臣與他套近乎,更厭惡狐假虎威之人。




……應長川看上去心情不錯,難道是沒有聽到自己方才那番話。




不應該啊。




向來倒黴的江玉珣不敢僥倖。




但此時不是深思這個問題的時候。




尹松泉擅長設計,但幾乎未參與過具體施工。




江玉珣緩緩坐於席上:“……整修怡河工程浩大,必須由專精此道的人負責施工。”




應長川輕輕點頭。




“實不相瞞,臣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但若想請他們參與河事,恐怕還要陛下幫忙。”




“愛卿想請誰?”




江玉珣有些緊張地攥緊手心,末了深吸一口氣:“聆天台的工匠。”




天子的表情一點點嚴肅下來:“為何?”




“據臣所知,這百十年來,世上開建的大型工程均與聆天台有關。要不然是神堂,要不然是祭臺,聆天台的工匠,也是最具大型項目施工經驗的人。故而臣以為,由他們參與工程最為保險。”




這些工匠皆是奴籍。




歷史上,他們和其餘屬於聆天台的奴隸一道,被應長川發往邊境服苦役,從此被淹沒於歷史之中。




在江玉珣看來,這些工匠的消失絕對是巨大的損失。




應長川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不是介意與聆天台有關的人出現在面前。




見狀,江玉珣略為著急地補充道:“只要告訴百姓,我們要這群工匠協助修鑿怡河,聆天台必會放人。不趁他病要他命,在這個時候薅薅聆天台的羊毛,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江玉珣立刻住嘴,並無比沉痛地閉上眼睛——說順口了。




薅羊毛?




……這是什麼說法?




應長川此前雖然從未聽過“薅羊毛”這個詞,但頓了幾秒後,似乎也明白了幾分意思。




房間內忽然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觸了逆鱗的江玉珣終是忍不住小心問:“您不贊成此舉嗎?”




且不說他是不是反感此舉。




假如天子不幫這個忙,憑藉自己恐怕很難找商憂要來人。




應長川緩緩放下手中茶盞。




江玉珣攥緊手心,有些許忐忑地抬眸看向天子:“陛下?”




“自然。”應長川起身向窗外看去。




停頓片刻,他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垂眸看著江玉珣緩聲道:“孤怎會不幫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