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敵水哥 作品

第一千零五十章:終焉後的終焉(下)

路明非站在門廊邊的護欄前,在他身旁一點火光亮起,走到他身邊的芬格爾在帽簷劃燃了一根火柴,左手護火不讓零星的火焰在黑夜的荒漠中被風熄滅,嘴上咬著的菸捲徐徐被點燃,在呼吸之中騰起寥寥青煙。

  夜晚的荒漠很安靜,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木屋一側幾臺並聯的發電機運作著發出些許噪音,風滾草在沙丘上滾過,兩個老男人站在木屋的屋簷下看著這漆黑無星無月的世界堅守著彼此的沉默。

  「很抱歉在飯桌上提起不開心的事情。」芬格爾抽了口辛辣的菸捲低著頭,左手手指輕輕在護欄上依次起落。

  「不…就是挺意外的。」

  路明非承認自己豬腦過載了,有些時候噩耗太過可怕時,無法接受和理解的人都會認為這是個惡劣的笑話。

  就像某一天你打開電視機,新聞聯播裡的女主持人煞有其事地跟你講,明天第三獵戶懸臂就要爆炸了,所有人都會死。你當然不會為這個噩耗感到恐懼和悲傷,因為你完全都無法想象那一幅光景,只會像是路明非一樣站在原地有些呆愣,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但在飯桌上,路明非看見零的沉默以及芬格爾的垂頭喪氣,讓他知道了這好像不是玩笑,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只是因為離他實在太遠了,所以他有些難以悲傷起來。

  「你怎麼想?」芬格爾見著路明非還是不說話,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問了。

  「有些沒實感。」路明非低聲回答,「好好的人,怎麼就忽然死了呢?」

  芬格爾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了一抹悲清,也不知道路明非簡單的一句話觸到了他的哪一個點,讓他的情緒產生了巨大的波動。

  他彈了彈菸灰,吐了口氣,「現在這個世道死人並不稀奇。〞

  現在這個世道。

  路明非老早就像問了,現在這個世道到底怎麼了?但他不知道怎麼圓潤地問出口,但馬上他發現自己並不需要去問,對方就說出了那些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瓦特阿爾海姆完了,世界之脊最後的伊甸園也失守了。〞

  芬格爾扭頭看向路明非淡淡地說,「你離開以後,伊甸園裡的人心漸漸不齊了,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先是最開始幾個月的內部分權矛盾,保守派準備繼續向北極下的空洞點挖掘,用一萬年以上的堅冰作為鍊金矩陣的載體重現曾經學院淵墟下的‘世界樹,,隔絕出一個擬態尼伯龍根,主動摧毀掉進出的鑰匙,從而打造一個避世的地下庭院。」仟韆仦哾

  「但相反,激進派認為這是一種不戰而降,拋棄了整個世界挖洞躲起來的可恥行徑,他們拒絕這種懦弱的做法,宣揚聯合現在世界上僅剩不多的人類力量,徹底將血統改造技術放開。副校長用生命從大圖書館帶回來的知識已經能初步地簡化「十二作福音靈構「的過程了,直接在手術檯上進行肉體改造,雖然成效比原版弱了數十倍,但好歹也是能讓受術者人均達到創世紀前三代種左右的水平,三對一應對龍侍追獵者有不小的勝算。「

  路明非聽得面無表情,他想要芬格爾解釋,但對方的確開始解釋的時候,這巨大的信息量差點衝昏了他的腦核,他得抓住每一秒的時間全力轉動腦袋瓜子吸收這些聽起來很弔詭,也很末日的故事。

  「保守派的堅定者是現任的瓦特阿爾海姆部長,他對鍊金武器以及超現代科技的開發越是超前,他就越覺得現在的人類和已經逐漸復甦的龍族文明對比起來沒有勝算。我們現在當量最大的氫彈‘聖嬰「和‘氧氣破壞者,都已經無法對次代種造成致死打擊了,戰爭的主動權早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裡。〞

  「激進派的代表是愷撒和諾諾,自從上次你離開以後,愷撒就接過了你的職責,雖然現狀很不樂觀,他相信依舊有反敗

  為勝的方法,現在的人類就像是在漆黑的沙漠裡尋找黎明的曙光,它就藏在沙漠的某個角落,我們沒有找到只是因為時機未至。」

  「很像愷撒會說的話,這應該取自他某一次演講片段?」路明非問。

  芬格爾默默點了點頭,「但就是在那次演講之後,動亂髮生了,在伊甸園內部,激進派和保守派首次發生了劇烈的衝突,起因是激進派的一小撮狂熱分子意圖破壞‘世界樹,的鍊金矩陣,在冰層上安放了炸彈定點爆破想要毀掉保守派一直堅持的退路。」

  「那場動亂鬧得很大,炸彈的定點爆破出現了技術上的問題,被毀掉的不止是鍊金矩陣,還有瓦特阿爾海姆最外層的海市蜃樓,但這都不是最糟糕的,真正讓所有事情走向無法挽回的深淵的原因,還是那場內亂中「鑰匙「的意外身亡…」

  芬格爾深吸了口氣,抽著悶煙,‘鑰匙,一直掌管著全球核武倉的引爆權限,這是人類至今沒有被徹底滅絕的最後保障,核彈的爆炸無法滅絕龍族,但卻可以滅絕他們精心改造出來的地球環境,也正是有著這一重保障,瓦特阿爾海姆才能成為最後的伊甸園。〞

  「‘鑰匙「是怎麼死的。〞路明非面無表情的臉終於繃不住了,因為他意識到事情好像真的失控了…雖然這個世界本身就在失控的道路上狂飆了千萬裡了。

  「不知道。一顆誰也意料不到的流彈?一次保守派想要摧毀激進派想法趁亂精心準備的狙殺?又或者伊甸園裡早有了龍族的間諜…那一顆子彈貫穿了諾諾的後心,殺死了她懷抱裡的鑰匙,第一個發現這個噩耗的人是愷撒,他一直留了一隻鐮鼬作為示警放在諾諾的身邊,一旦諾諾生命垂危,那隻鐮鼬就會回到他那裡警告他,但這一次鐮鼬卻充當了告死鳥。」

  路明非有些喘不過氣,如果這是劇本他一定會反手笑罵著燒掉它,他無法想象愷撒在前線的戰場忽然收到告死鳥哀鳴的那一瞬間,他回頭時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的。是崩潰還是憤怒,又或者麻木到連黃金瞳掉下淚水都毫不自知?只是想起那一幕,他就覺得有些氣悶。

  「諾諾死了以後,保守派的呼聲到達了頂峰,儘管消息封鎖已經很到位了,但情報還是走丟了,沒有了全球核武倉作為威脅手段,伊甸園很快就被找上了門,接受了十二作手術的愷撒帶著最後的激進派‘贖罪,,衝在了第一波防禦陣線,但…」

  「最後伊甸園也沒有能逃離被肅清的結局,擬態尼伯龍根的鋪展被撕開了,那隻突襲伊甸園的龍族軍隊的帶隊者不是別人…他一個照面殺死了愷撒和先遣部隊,雖然我聽說在他動手的時候愷撒和他在戰場上說了一些話,但很顯然並沒有什麼用,在動手的時候他瞬間就割下了愷撒的頭,宣告了這場戰爭的結局。」芬格爾深吸一口氣。

  「你在開玩笑?「路明非問。

  「我也希望我在開玩笑,你和他交過手,你知道他能做到這些…也的確會做這些事,他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可靠的朋友了。」芬格爾眼眸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