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





李崇也沒太聽明白他的話,所以這是感冒了又太累了所以昏倒的?他抬手示意太醫醫治。




顧亭微微敞開一些宋離的衣領,銀針落在他的胸前和手臂上的幾處穴位上,幫他暫時壓制了毒性,過了半晌榻上的人才幽幽轉醒。




李崇見人真的醒了,也對太醫的說法信了兩分:




“你醒了?”




宋離的衣領敞開,透著有些嶙峋的胸膛,四肢百骸的鈍痛並未止歇,眼前依舊飄散著些霧氣。




但只是片刻那雙眼眸便已完全清醒了過來,在看到身邊人是顧亭的時候他心下定了兩分,開口卻還是難掩疲乏無力的聲音:




“陛下,臣失禮了。”




李崇擺了擺手:




“太醫說你風寒加上勞累才會如此,多注意休息,身子不比什麼都重要?”




宋離微微點頭,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溫潤和悲哀,顧亭垂首立在一旁也不敢插話。




“太醫去開了方子,先煎藥來。”




宋離卻開口:




“陛下,臣先回府就好,老毛病了,府中有藥。”




李崇看了看他,想著這人臉色一直也不太好,可能真的自己有藥吧。




“也好,張衝,你去備個暖轎。”




宋離被兩個小太監扶了起來,他雙腿無力,腳步虛浮難行,李崇在身後看著他有些滯澀的腳步心中也有些嘆氣。




宋離一路隱忍,直到從宮內的軟轎換到了西角門處自己的座駕才鬆下了心神,咳聲再也止不住,胸腔中的嘶鳴不斷,咳的甚至有些聲嘶力竭。




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胸前的衣服,喉間泛起了熟悉的腥甜,鮮血的血液順著他的唇角滑落,他也平靜地用白色的絲帕捂住了口唇。




任由那手帕被血液浸染,半晌他垂眸看著那血跡,這看著觸目驚心的紅色卻已經難再激起他對死亡的恐懼了,反而一雙眼越發清明,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崇在宋離走後著人幫他重新束了發,終於將外面的幾人喚了進來,君臣都在相互打量。




李崇雖然還未親政,但是今天上午一次便斬了三十多人,此刻還能神色淡定地坐在上首,不露聲色,便已在氣勢上勝了一籌。




五位大臣都跪下請罪,雙手奉上了那幾條條陳,李崇倒是也沒有為難:




“都起來吧,喝杯茶,朕先看看摺子。”




因為他不準陳情,這摺子上的倒是簡明易懂,李崇看著摺子倒是發現這幾人的性格確實和宋離說的差不多。




葛林生資格老,性格好,上書措辭圓潤,卻還是直指要害,北郊之責責不在北郊自身,而是督查失責,縱兵為禍。




巖月禮的態度就要比他犀利一些,一言巡城軍平時便軍紀散漫,兵如流痞,此次不過是癥結激發,光整頓將官難以奏效,需從頭整頓軍紀。




二言,御史臺,直廷司,內閣失職,言語犀利,倒是個幹吏的模樣。




剩下的吏部侍郎魏忠,還有那個窩囊戶部尚書吳鄭太,一個是王和保的人,和鄒虎是一條船,一個是樹葉掉下都怕砸腦袋,那摺子上的沒一處敢說到點子上,不看也罷。




最後鄒虎的就不用說了,除了請罪他也沒有什麼好寫的。




李崇放下了手中的摺子,他在現代本就是幹審計的,也算居於高位,不說話的時候自有一種瞭然一切的壓迫感:




“朕還未親政,北郊之事原也該內閣擬旨,不過如今王首輔未歸,內閣只有二位大人,疏忽之下未曾細查也是有的。




天子腳下出了這樣的事實在讓朕大為震驚,此事需嚴辦,不如二位閣老就在此擬旨吧。”




鄒虎雖然是王和保的人,不過此等情況是誰也保不住的,再者巖月禮本也不喜歡王和保處處安插的做派,葛林生和巖月禮的意見很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