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萬一她不小心惹惱了他,步了鄭惠妃的後塵,那才叫冤枉!




錢嬤嬤拉下老臉求了好半天,最後厚著臉皮賣人情。




溫顏這才勉為其難過來了,同她說道:“倘若事情不對勁,嬤嬤你可要進去救我。”




錢嬤嬤連忙應道:“娘娘儘管放心,老奴就在外頭候著,只要你叫一聲,老奴立馬進去。”




溫顏再二叮囑道:“可別走了啊。”




錢嬤嬤點頭,“不走不走。”




溫顏人還沒進殿,周瑾行就聽到她嘰嘰歪歪的腹誹聲:




【媽的,大冬天的我來造什麼孽?】




【是被窩不夠暖和,還是麻將不夠好玩?】




【錢嬤嬤也真是,明知道周老闆心情不好,還把我忽悠過來陪聊,我他媽只擅長作死,不擅長做解語花啊!】




“陛下,淑妃娘娘過來了。”




錢嬤嬤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周瑾行心裡頭煩,沉鬱道:“不見。”




錢嬤嬤趕緊拉了拉溫顏的胳膊,她只得無奈道:“陛下,妾做了清火的銀耳百合蓮子羹……”




話還未說完,周瑾行就打斷道:“拿回去。”




溫顏無辜地看向錢嬤嬤,表情遺憾,實則內心歡喜。




【耶,謝主隆恩!】




【我他媽吃飽了撐著來撞槍口!】




【這人情我幹不了!】




錢嬤嬤還想掙扎一下,欲言又止道:“陛下……”




結果周瑾行改了口,“讓她進來。”




溫顏:“???”




錢嬤嬤忙把她推了進去,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立馬把門關上。




溫顏杵在門口,內心有點複雜。




這兩天永福宮和壽安宮的人全都被殺了,那男人又心情不好,她覺得




自己很有必要喝點酒壯膽子。




“陛下?”




屏風後的周瑾行沒有答話。




溫顏提著食盒,硬著頭皮朝屏風那邊走去。




她把食盒放到桌案上,慫慫地探頭看屏風後的男人。




當時周瑾行穿著寬鬆肥大的寢衣,披頭散髮坐在榻上,不修邊幅,好似一個孤寡老人。




【哇,老闆好喪哦!】




【我都被迫營業來伺候你了,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啊?】




周瑾行的視線機械地落到她身上,溫顏繃緊了皮,緩緩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微笑。




“陛下?”




周瑾行默默看著那個心口不一的女人,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道:“過來抱抱朕。”




溫顏有些慫,戒備道:“陛下怎麼了?”




周瑾行:“朕心情不好。”




溫顏遲疑了陣兒,才溫吞吞走上前,忸怩地抱他。




周瑾行一點點箍緊她的腰身,她的身體溫暖,瀰漫著屬於女人的脂粉氣息。




周瑾行閉上眼,輕輕嗅了嗅,腰間的香囊裡散發著淺淡的橘子果香。




沉默了許久,周瑾行忽然道:“淑妃是不是很想做太妃?”




此話一出,溫顏的頭皮炸了,慌忙道:“陛下可莫要開玩笑!”




周瑾行緩緩仰頭,眼神陰鬱,“你難道不想?”




溫顏抽了抽嘴角,這他媽是道送命題!




她的求生欲極強,立馬捧住他的臉狠狠地嘬了一嘴,留下鮮紅的唇印。




周瑾行:“……”




“陛下是妾的搖錢樹,你若是掛了,那妾種白疊子的發財夢不就全沒了?!”




“……”




這角度,很稀奇。




周瑾行的心情一時很複雜,默默擦臉,陰陽怪氣道:“鄭惠妃盼著朕死,你有沒有這樣想過?”




溫顏:“???”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了,頓時成了慫包。




【我的個媽呀,鄭惠妃女中豪傑啊!】




【我他媽只敢口嗨想想而已,她居然真做了?!】




那種無法言喻的表情是怎麼都壓不住的。




周瑾行手上的力道加重。




溫顏回過神兒,趕忙表忠心,激動道:“妾盼著陛下長命百歲當鐵飯碗養著妾的榮華富貴!




“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換了一班人馬,妾哪有今日的快活?”




這話說得非常實誠。




周瑾行盯著她,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




溫顏知道他受了刺激,心理肯定有點變態了,忙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陛下身體可康健?”




周瑾行平靜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溫顏放下心來,“死不了就好,若不然妾的白疊子就得爛地裡了。”




周瑾行:“……”




她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只惦記著她的發財夢,哪裡會




擔憂他的死活?




不過轉念一想,這似乎才算是正常的,倘若她拿情愛那套來說事,他反而覺得跟鄭惠妃之流偽善。




周瑾行忍不住細細打量起這個女人來。




有時候窺透她的虛偽,心中不屑。




可有時候又喜歡她的實誠,沒有任何遮掩,儘管不太好聽,但非常務實坦蕩。




這很合他的脾性。




亦或許,這就是她瘋狂在他的雷點上蹦躂,卻又沒被擰掉腦袋的根本原因。




周瑾行鬆開了她,忽然覺得厭倦,“你回吧。”




溫顏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情,覺得他好像真的有點受傷了,卻又不想惹事,便道:“妾退下了。”




周瑾行點頭。




溫顏真的退下了。




殿內一時又恢復成死一樣的空寂,如同墳墓一般的死寂讓人窒息。




周瑾行再次進入方才那種孤寡老人的狀態。




一顆腦袋忽然從屏風處探來,“妾真的走了喲?”




周瑾行懶得看她,只敷衍的“嗯”了一聲。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遲鈍狀態,跟平時的犀利精明大相徑庭,好似換了一個人,骨子裡透著打工人的頹喪。




溫顏的腳步聲他聽不見,只覺得她有點呱噪,因為她又探頭道:“妾真的走了喲?”




周瑾行:“……”




溫顏厚著臉皮道:“陛下難道不想說說話嗎?”




周瑾行:“……”




溫顏作死道:“陛下你的小老婆和阿孃要害你,你心裡頭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感想?”




周瑾行:“……”




好想擰掉她的腦袋。




溫顏胸中蠢蠢欲動,吃瓜的八卦心支撐著她繼續作死,屁顛屁顛折返回榻前。




“錢嬤嬤說陛下心中鬱結難平,想讓妾來開導開導,這天寒地凍的,來都來了,自然不能白來一趟。”




周瑾行露出看死狗的眼神。




溫顏無視他的死亡凝視,秉承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就是別人的心態,搓手手道:“陛下真不想找人嘮嘮嗎?”




周瑾行無動於衷。




她真的很費嘴。




溫顏暗搓搓道:“當初在朝會上,陛下不是挺八卦的?難道現在不想八卦一下鄭惠妃為什麼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