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2 作品

第336章 336朱棣可沒領會他爹的意思

王布犁稍微思考了一會才開口道:

 

“陛下,有沒有可能民間用於交易的商品數量總是有限的,因此朝廷可以用來徵稅的也極為有限。

 

到了一定程度,商人無利可圖,做生意的人少了,商稅沒有絲毫減少。

 

南宋就只能進一步的增加兩稅制的附加稅,國土面積小,軍事壓力大,中央屢屢向地方徵調賦稅。

 

地方官府不得不以附加稅等各種苛捐雜稅向百姓征斂,再加上地方官貪腐,征斂的更兇。

 

民生凋敝之下,南宋無力應對外來武力,最終崩潰。

 

正如唐太宗所言,割股啖腹,腹飽身斃。”

 

就算大宋的商業再發達,它也是農業社會,沒那麼多的經濟剩餘。

 

哪有太多的稅給你收,盤子就那麼大點。

 

權貴們吃的盆滿缽滿,剩下的才是小民所分,一旦權貴沒吃到盆滿缽滿,留下來給小民的份額就更少了。

 

南宋如何能維持住基本盤不崩?

 

王布犁的話倒是讓朱元璋若有所思,那南明沒有存續下去,也是有這個緣故嘍?

 

朱標是有些理解的,因為他的老師們曾經教導過他。

 

在“商鞅變法”之後,王朝雖然以君權為核心、以土地為支撐點而建立,但它畢竟承認君主應該“為天下人位天下”“為天下治天下”的制度理想。

 

要是沒有這一點,那政權就沒有正義支持,也無法綿延不倒。

 

哪像元朝一樣,從建立之初到滅亡都是以掠奪為根本。

 

成吉思汗的名言是:“天下土地寬廣,全靠自己去佔,掠奪別人的一切,才是男人最大的快樂。”

 

即使到了政權相對穩定的窩闊臺時期,他也曾認為中原地區的漢人得來無用,考慮殺光,以便讓草木生長,把地用來放牧。

 

不過大臣耶律楚材勸他保留漢人從事生產,然後向他們徵稅,這樣一年至少可以得銀五十萬兩、絹八萬匹、粟四十萬石,遠遠勝過掠奪或者放牧。

 

於是,蒙古政權在中原地區開始建立徵稅制度。

 

一年之後,窩闊臺高興地對耶律楚材說,要不是你的建議,我怎麼能得到這麼多錢

 

所欲大元與中國曆代傳統政治有著很大的不同。

 

大元開國初的數個財政大臣,幾乎都是來自中亞的商人,並無治國經驗,各行省財政官員,常常任用那些號稱能帶來更多收入的人。

 

忽必烈時期,姚文龍聲稱可以從江南地區獲得2500萬兩銀子的財賦,於是被任命為江西宣慰使。

 

總之,就是誰能給朕搞來更多的錢。

 

朕就用誰當官。

 

大元對於治國的制度也就那樣,很是粗糙,反正自古以來放牧那就是粗獷管理。

 

蒙古的皇帝很是不懂“坐寇流寇”的區別。

 

靠徵稅的“坐寇”比靠劫掠的“流寇”能獲得更多的收入。

 

朱元璋打出一張牌,瞧著王布犁道:

 

“朕就是鑑於宋元的教訓,知道國家的收入建立在收商稅上會過分壓榨百姓,所以朕才排斥商稅,重點收取田地賦稅作為大明的主要來源。”

 

這也是黃仁宇評價的內向、保守的“洪武型財政”。

 

短期內緩解了大明的財政壓力,但是隨著時間的驗證,成為大明中後期財政危機的一個重要原因。

 

元代財政是為了掠奪民眾的財富而產生的,因此大量使用了最為便當的稅商形式,並特別運用了包稅制和濫發紙幣這兩種惡劣的掠奪手段,以至於到最後帶來官民雙輸的結果。

 

朱元璋也深受其害,自然是不能放任這個教訓在大明上演。

 

“陛下說的在理。”

 

王布犁附和了一句,其實老朱能想出這法子已經是很棒了。

 

只是哪有百年的政策,最終還需要根據實際情況而不斷的進行調整。

 

朱元璋過於保守,認為用他制定出來的法子,就已經能夠保證大明長久的運行下去。

 

“朕方才在想窮富變化的事情,從洪武三年開始,就記錄了人員和財產的戶帖制度。”朱元璋喝了口茶水:“所以朕一直都在想,要以戶為單位建立更加嚴密的人口賬冊。

 

在賬冊上登記各戶的姓名、年齡、丁口、田宅、財產,以裡110戶進行彙總裝訂。

 

每十年一造,經核定後,一式四份分別送戶部、布政司、府、縣,以作為徵派錢糧、僉發徭役的依據。

 

地方官府必須及時把土地產權變更情況記錄在內。”

 

“陛下,此法大善。”

 

胡惟庸連忙吹捧了一句,儘管這種模式在應天府已經實行很多年了,就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推廣到全國去。

 

最主要的是還是籍屬,主要分為軍民匠三大類。

 

“那便從今年開始重新釐定。”

 

朱元璋也懶得多廢話,其實這種造冊的事情,他很重視上面的真實性,也是因為空印案大怒。

 

反映地方政府真實收支狀況的財政賬冊,居然可以臨時填寫,而且在填寫之前就已用印,這意味著具體經辦人員無論怎樣填寫都已經被上面的主管官員認可。

 

如此一來,朱元璋想要通過財政賬冊來監控下級政府及具體經辦官員的目的,顯然達不到。

 

可是在實踐操作中,如果不使用空印,賬冊制度運行就可能成本過高或者根本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