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樑A 作品

第24章 無形的網

 “哈哈哈,這麼看,汪總還是很有商業眼光的,旅遊產業是各地都在大力發展的第三產業。如果你們公司能抓住這個機會做大做強,既能創造豐厚的經濟效益,又能為落實市政府決策部署作出新貢獻,確實是一舉雙得的好事。” 

 “那好,明天我們就去註冊一家文旅公司,具體方案我們這兩天就報過來。今天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我先撤了。” 

 汪民走後,興邦躺在床上,心想汪民這小子真會來事,看起來他這個淮工集團的總經理不是白給的。 

 汪民還是靠譜的,很快文旅公司就註冊好了,根據南大設計院的方案制定的開發方案也很快擺在興邦的辦公桌上。 

 你講話時,他鼓掌,不代表他是你的人,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當面給你鼓掌,轉過身去就給你使絆子,楔釘子。你決策時,有人不聲不響去落實你的精神,腳踏實地去幹,即使他乾的再毛糙,這也是你的人! 

 興邦很快批覆了開發方案。汪民親自掛帥拎著文旅公司在戲馬臺至龍飛山地區老街區進行買買買行動,凡是不能拆除的老房子一律買下來。有錢能買鬼推磨,有錢也能買居民搬家。很快古街上的房子被買的七七八八,當然也有刺頭給多少錢都不搬,人家就抻著這勁頭,汪民也不在意,個把兩個人無礙大局。但是古街和龍飛山接頭的岔路口邊橫亙著一個龐大的院子是非要拿下不可的,長長的院牆不高,但破破爛爛,牆內長著野生的雜木支裡啪啦往牆外伸,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從牆外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況。還算氣派的大門前門可羅雀。 

 汪民來給興邦彙報這個院子時,餘明正在給市長倒茶。 

 “說來挺奇怪,我在淮海也算的上一號人物,但我都弄不清這院子主人是誰,不好談,不,根本找不到人談。” 

 興邦聽了也很撓頭。這個院子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正好卡在龍飛山和古街連接處,絕對的卡位,無法避開,所以這個院子即使不拆遷也得進行大改。 

 餘明說,“這個院子可不簡單!” 

 “啊?你認識院主?” 

 “不認識,搞地方誌時通過朋友側面打聽了一下主人,挺傳奇的一個人物,他是另一個江湖的人。” 

 興邦和汪民聽了很感興趣,這個年代還有江湖麼?! 

 “有,古董江湖,院主姓王,人稱老王頭,是同福堂最後一代掌門人。” 

 “啊?還有呢?” 

 “我也就知道這麼多!” 

 “嗨,跟沒說差不多。” 

 “只要你們同意,我願意去接觸接觸這幫江湖人。” 

 興邦哈哈大笑,“如果真有這種江湖,我怕你有危險。” 

 “其實我們搞文脈開發和他們搞古董買賣都是和文化搭邊,我想可能有多大風險,何況我是市長秘書,想必他們也會忌憚三分。” 

 “哈哈哈,那你去試試水,不能強來。汪總做好經濟後勤保障,看餘明能不能攻破這個文脈開發事業上的高地。” 

 餘明通過朋友很快跟院子裡接上了頭,其實院主老王頭也一直想通過朋友和政府的人搭上線,淮海歷史文脈的事現在宣傳的沸沸揚揚,他這個院子保得住保不住倒在其次,關鍵是他這一屋子收藏讓許多道上的人惦記上了,想吃他這塊肥肉。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差,同福堂已經逐漸偏離他的掌控,偏離了航道。 

 與其被人吃掉,不如捐給政府做公益。老王頭要搞合縱連橫對抗他那幫同行。 

 餘明在下班後,按約定來到了同福堂。管家老管把餘明讓進門,院子外面很破舊,但進來別有洞天,從大門進來走進第三進院子,正面一個二層正房是老王頭的客廳。房子應該是明式老建築,這樣的老房子在整個淮海市也找不到第二處! 

 一進門,琳琅滿目的古玩字畫迎面而來。 

 迎面的檀木照壁上掛著一幅名畫。餘明一細打量,不禁吸了一口氣。 

 “這是張大千的《江南山水》真跡?” 

 “是的。”老王頭從內室踱步出來,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看來來你的修行不淺吶老弟。” 

 “我略有研究。” 

 “想不到政府裡也有奇人,這幅畫我那些老朋友們都鑑賞不來,他們就知道扒墓子。” 

 老王頭倒是心直口快,餘明有些無語。確實這是另一個他不曾觸摸過的世界,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價值連城,不可能在市面上出現。 

 老王頭從抽屜裡抽出兩根雪茄遞給餘明。 

 “雪茄?” 

 “差不多,這是紫花菸葉。” 

 “我不懂。” 

 “市面上你見到的都是黃花菸葉或紅花菸葉,我這個是紫花菸葉。 

 “獨一份? 

 “獨一份。” 

 “那你是從哪裡搞的?” 

 “也是很多年前從墓子裡挖出來的,當然那是解放前了,解放後我就金盆洗手了。” 

 餘明把煙點著,抽起來確實爽口,還回甘清香,吸一口有點精神亢奮。 

 “哈哈,雖稀罕但不值錢。隨便拿,今年收了不少種子,你要是喜歡拿回去自己找個地種點。” 

 “那感情好。” 

 兩人坐在椅子上閒聊。 

 老王頭打開了話匣子。“你能抽上這煙還得感謝老五,是他從地下帶上來的。那次我們去掏一個晉墓,在一個山崗子上,土崗子剛剛冒出地面十來米,按風水說不太可能有大墓,老五也是路過,剛好是個雷暴天,他躲在崗子上的麥禾跺子裡避雨,回來跟說我那地下打雷時有點回音。我就知道底下有大墓。” 

 “你們幾個就去了?” 

 “去了,那地方真怪,就挨著村子邊,四平的地不種莊稼不蓋房就那麼空著。” 

 “可能當地迷信這個地方鬧邪乎不敢用。” 

 “你分析的對,到了地怎麼看怎麼不像墓子,風水不好。地上有個破廟子廢棄多年了。我在廟子裡用腳一跺地,可不得了。” 

 “咋了?” 

 “不止一個墓子!” 

 “好傢伙。” 

 “挨著村太近,我們只能撿最大的一個搞。我選好了地,老五就下了鏟,一個時辰就下去了。” 

 “這麼淺?” 

 “我沒挖過這麼淺的墓。真怪。有時候事越順越不對勁。那晚我們就出事了。” 

 “鬧鬼?” 

 “火併!” 

 “啊?” 

 “老五剛摸了三個錢,就被人拿獵槍頂上了。” 

 “你呢?” 

 “我正他媽的低頭研究墓誌銘麼!” 

 “瞎呵!點真背。” 

 “可不,碰上一夥遊蕩犯,我們報名號也不管,人家不吃這一套。被人拿槍頂著,不認也得認。老五不服,說我這挖了半夜,你怎麼也不能讓我空手走吧?對方從墓門邊踢過來一個陶罐,讓我們拿這玩意滾蛋。” 

 “罐裡裝的就是這煙種子? 

 “對頭,有時候就是這樣,無心插柳柳成蔭。這爛罐子裡裝著寶貝,哈哈哈。” 

 “那墓裡寶貝肯定不少吧?” 

 “嗯,那是個皇室墓。老五拿的三個錢都是金的。” 

 “金錢?” 

 “是金錢,今天讓你開開眼。”老王頭從口袋裡掏出兩枚金五銖扔過來,餘明仔細研究了一下,錢很古樸,沒有金器奢華的模樣。還回去時,老王頭只往袋子裡裝了一個,另一個扔給餘明。 

 “小老弟拿著,這枚錢就當見面禮了。” 

 “不行,我不能收東西唻。” 

 “哎,我不求你辦任何事!錢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是身外之物,我看你也是個愛古玩的人,這錢能玩。能進這個門的人都是和我有緣,你不收,以後咱倆交情就斷了,你也甭想在踏進這個門。” 

 餘明只好暫且收下,老王頭卻讓他用紅繩把錢拴在手上,讓他須臾不的離開。這王頭真怪。 

 天不早了,餘明告辭,老王頭讓他明天這個時候再來。 

 出門前,管家老管瞥見餘明手腕上的金五銖錢,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老王頭給你的?” 

 “嗯,你也認識這錢?” 

 老管有些吃驚反問我“你不認識這錢?” 

 “金五銖錢嘛。” 

 “……哎,老大請回!” 

 餘明笑到,“叫我小余就行。” 

 “不敢當!” 

 第二天一上班,餘明跟興邦彙報了昨晚的事,興邦一愣,把餘明手上的金五銖錢研究了一下,“這是母錢,還是金範,標準的皇家用品,你收了這個錢就是受賄,也夠判幾年了,哈哈。” 

 “我也不想要,他非給,那怎麼辦?” 

 “先收著,搞定這個老頭,你把錢捐到博物館去。” 

 “哎,那今晚還去嗎?” 

 “去啊,你不去,我們又不能強拆人家房子,還得靠你談判嘛。走,跟我去開一個會,汪市長正在搞一個三環路規劃,我們一會去參加這個會。” 

 忙了一天,下班後,還沒吃飯,餘明一看又到昨天約定的點了,蹬著自行車就去了同德堂。老管在門口等半天了,恭敬地把餘明讓進去。老王頭正在吃麵條,餘明也沒客氣,坐下來吃了兩大碗。 

 兩人開始侃大山。餘明問今天侃啥,老王頭說起來自己的江湖故事。 

 “有些墓能扒,有些墓不能扒。”其實各國法律都不允許盜墓,老王頭說的扒和合法違法不搭嘎,僅指吉凶,無關法律。 

 “我解放前金盆洗手,我那幫弟兄大部分沒收手,八三年嚴打八個兄弟被槍斃了六個。吃土犯法了,不能再幹了!我這輩子扒的最驚心動魄的墓是在寶城,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一個墓,也是最兇的一個墓。差點就栽裡面去了。 

 大風水!蜿蜒萬山來龍,一龍前出平原,結穴於一大湖前,左右河流環繞。湖前是沃野千里平原。只有帝王陵才配的上如此氣象。當地老百姓都稱此山為寶城。山頂平平展展似一個廣場,巨型的石塊普遍山頂,寸草不生。 

 由於這個地方非常詭異,人到了這裡都感覺不舒服。因此廖無人跡。 

 在山頂上翹起石塊,下面都是細黃沙,沙裡摻著百把二百斤的大石頭。這是積沙積石墓!從山頂挖個深不見底的坑,四壁是山,上面積沙積石,這個墓沒法破。” 

 “那你是怎麼破的?” 

 “嘿嘿,說簡單也簡單!你記住任何東西都是人建的,沒有進不去的地方。我去過每一個朝代的遺址,你會發現不論形制規模怎麼變,有一樣東西從來沒少過,也基本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