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翊 作品
第 23 章
季魚陪坐會兒,明白秦渡拜訪季家的原因後,不禁看向江逝秋。
“娘子,怎麼了?()”江逝秋偏首笑問。
季魚看了一眼正在交談的祖母和秦渡,委婉地說:你是鎮妖司的指揮使,既然秦道友找你有事,你便去罷。?()?[()”
在其位,謀其政。
既然他佔了那個位置,那麼應該承擔起責任。
這是季魚的行事準則,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為人擁有七情六慾,恪守法理道德,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那邊正和季老太君說話的秦渡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其實今日他也是硬著頭皮拜訪季家,擔心會被江逝秋轟出去。
“記憶”裡的這位江指揮使,可不是什麼好性情的人,幾乎無人能約束他,而他也有這足夠強的實力,不會被任何人掣肘約束。
聽到季魚委婉的勸誡,秦渡十分感動,這位季家少主果然是個冰雪聰明、深明大意之人,自己不過稍稍透露,她便明白了。
不過他更擔心連她也勸不動江逝秋。
江逝秋聞言,深深地看她,從善如流地點頭道:“娘子說得是。”
比起秦渡的提心吊膽,季魚很淡然,並不意外他會這麼說,這些日子的相處,這位江大人是什麼性子,她摸得差不多。
她無法摸清他的底線在何處,至少自己提的事,他還是會給幾分面子的。
江逝秋既然答應了,沒有再推辭,翌日便開始早出晚歸。
只是不管多晚,他都會回來,陪季魚入眠。
晚上,季魚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溫暖的氣息襲來,極為自然地給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窩進他懷裡。
體內無處不在的疼痛因為這個懷抱減輕些許,也讓她有些清醒。
“江逝秋?”她含糊地問,“很忙嗎?”
江逝秋摟著她,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溫柔,“不忙,就是麻煩。”
他有些煩躁,原本只想給自己弄個凡人的身份,好方便與她成親,而且要配得上她的。
只是沒想到,這身份需要做的事那麼多,那麼繁雜。
季魚不禁笑了下,調侃道:“我相信江大人,江大人一定能行的。”
為了她這話句,江逝秋只好繼續努力,趕緊將那些事處理完,擠出更多的時間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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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半個月,季家的大弟子季不歡帶著出外歷練的季家弟子回來了。
見到季魚,一群人紛紛朝她恭敬行禮:“少主!”
季不歡欣喜地道:“少主,你幾時回來的?身子可安好?”
季魚微笑,“回來有半個多月了,挺好的。”
彼此寒暄幾句,季魚讓那些弟子下去休息,季不歡留下來與她說話。
()“少主,偃月山莊那邊怎麼樣?此行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季不歡擔憂地問,上下打量她。
季魚:一切安好,師兄不必擔心。囍()”
季不歡是被季家收養的孤兒,當年他的父母死在妖物襲擊中,親戚也都死絕,季家便將他帶回來。
不僅是他,季家的很多外姓弟子都是如此。
師兄妹倆一起長大,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季不歡從小就護著季魚,如兄如父照顧她。
季魚問季不歡這次的歷練情況,季不歡簡單地說了下。
正說著話,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娘子,你在做什麼呢?”
師兄妹倆同時轉頭,就見一身緋衣張揚的男子長身玉立於門前,一雙如墨般濃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們,臉上明明是笑著的,又莫名的瘮人。
季不歡有種好像被什麼危險恐怖的東西盯上的錯覺,下頜微微緊繃,原本帶笑的臉龐變得嚴肅。
他望著江逝秋,躬身行了一禮:“江大人。”
撇開江逝秋入贅季家不談,他還是皇城鎮妖司的指揮使,容不得旁人放肆。
江逝秋走過來,唇角噙著笑,說道:“原來是不歡師兄回來了,阿魚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他的語氣親暱,還有些嗔怪的意思。
季魚不由看他一眼,覺得他現在怪怪的,嘴裡說道:“我也是剛聽說不歡兄師回來,沒來得及和你說。”
江逝秋走到季魚身邊,拉著她的手,朝季不歡笑道:“我和阿魚剛從偃月山莊回來不久,改日有空,定要和不歡師兄好生喝一杯。”
季不歡笑著點頭,見他們並肩而立,很識趣地找了個藉口離開。
他是季老太君親自教養長大的,性格沉穩,心思細膩,哪裡看不出這位江大人的敵意,不免有些好笑,笑過後,心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季魚目送季不歡離開,直到消失不見,方才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你怎麼了?”她疑惑地問,覺得今天的江逝秋古里古怪的。
江逝秋仍是一臉笑,“娘子為何這麼問?”
季魚如實道:“就是覺得你今天很奇怪。”
就算笑著,看著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怪瘮人的,幸好他長得好看,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化解那撲面而來的妖詭氣息。
不然遲早有人得懷疑他妖邪的身份。
江逝秋拉著她回濯清院。
濯清院的面積極大,院裡植了不少樹木,還有各種奇花異草,環境清幽,適合病人養身體。
兩人走在其中,路上不見多少僕役。
季魚不禁看他,實在搞不懂這位江大人今天怎麼了。
直到回房,看到又在偷吃花的胖頭魚,江大人伸手一抓,胖頭魚被他掐在手裡。
從瓶裡出來的胖頭魚看著腦袋更大了,足足有一個食盒那般大,或許這並不是它的完全體,只是為了方便偷吃花才會維持這麼大的體積。
()胖頭魚被他抓在手裡(),嚇得鱗片都炸起?[((),泡泡眼哀求地看向季魚,正向她求救。
救魚命啊!這位尊主怎麼突然要大開殺戒了?
它最近什麼都沒做啊,就只是偷吃他送給除妖師的花……
看到江逝秋唇角噙著的笑,明明溫溫柔柔的,卻是殺氣沖天。
季魚總算反應過來,遲疑地問:“江逝秋,你在生氣嗎?”
江逝秋掐著魚妖,漫不經心地說:“我生什麼氣啊?有什麼能讓我生氣的?”
季魚搖頭道:“我不知道。”
男人心,海底針,這妖邪心,比海底針還要複雜,她一個正常人,實在猜測不出他為何要生氣。
江逝秋被她這無比誠實的答案給噎了下,又被她的遲鈍弄得有些氣悶。
不過,江大人隨性慣了,從來不會留著氣讓自己難受,與其委屈自己,當然是委屈別人啦。
他隨意地晃著手中快要斷氣的魚妖,故作不經意地說:“聽說娘子和季不歡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季魚點頭,“是啊。”以為他不清楚季不歡的情況,解釋道,“季師兄還未滿月時,就被我娘抱回來,後來和我一起在祖母身邊長大。”
江大人越發氣悶,陰陽怪氣地說:“好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這下子,季魚再遲鈍也能品出了些許來。
遇到他之前,她雖然從未嘗過情愛滋味,卻也知道青梅竹馬附帶的意思,哪裡沒發現他誤會了。
季魚滿臉古怪地看他,遲疑地說:“江逝秋,你這是吃醋嗎?”
吃的還是她視為兄長的不歡師兄的醋。
江逝秋神色一頓,淡然一笑,眉宇間透露出幾分強大妖邪特有的倨傲:“本尊何須吃一個凡人的醋?他不配!”
季魚哦一聲,沒糾結這事,說道:“那你能將它放下來嗎?它快要被你掐死了。”
江逝秋心頭一梗,將那條魚妖丟開。
已經在翻死魚眼的胖頭魚感覺到鉗制自己的手鬆開,趕緊化作一尾小魚,投入玻璃瓶中裝死,決定以後打死也不出來偷吃這位尊主的花。
它在心裡暗罵,吃醋就吃醋,何必拿它一隻小妖出氣呢?
這是玩不起嗎?
見他放開胖頭魚,季魚想了想,將琉璃瓶拿走,放到多寶閣上,免得礙了江大人的眼。
眼看著季魚不再追問,徑自去做自己的事,江大人心裡又不得勁。
他跟在她身後,不自覺地做著一些讓人覺得沒眼看的事,面上還要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娘子,我真沒吃醋,就是覺得,男女有別,你是已婚之人,不能和夫君以外的男人靠得太近!”怕她多心,他又補充一句,“就像為夫,一直謹記著有婦之夫的身份,對男男女女不假辭色,絕對不會讓他們靠近分毫,佔為夫的便宜。”
季魚:“……”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
季魚很誠懇地道:“不至於,不至於。”
男男女女,這範圍也太廣了。
江逝秋不滿,“怎麼不至於?為夫這是以身作則,讓你知道,為夫可是守身如玉的好男人,除了我家娘子,其他的男男女女、不男不女,休想靠近本尊一步!”
季魚差點噴笑,男男女女就算了,居然還有不男不女?
“怎麼沒有?”江逝秋不以為意,“有些妖物生來沒有性別,可以隨便改變性別,就像桃花妖、牡丹妖、掃帚精之類的,可以忽男忽女,不就是不男不女嗎?”
季魚忍住笑,“好吧,你說得有道理。”
江逝秋見她笑了,不由跟著笑,只是唇角剛揚起,突然覺得不對。
他可不是和娘子討論這世間有沒有不男不女的妖物,不是應該是有沒有吃醋的問題嗎?
不對,吃醋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和那個季不歡之間的事。
季魚聽他又拐回來,很是無奈,“不歡師兄就像我的兄長一樣,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江大人頓時開心了。
他長臂一探,將拿起一本符咒卷軸的人摟到懷裡,低頭就親過去,嘴裡含糊地說:“娘子,為夫心中甚喜,娘子心裡果然是有為夫的。”
季魚被他親得迷迷糊糊,暗忖還說沒吃醋,這不是吃醋是什麼?
所以,這是一個嘴硬的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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