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 作品

第20回:蘇州府張魁降妖 太湖底三郎蕩魔

 020回:蘇州府張魁降妖,太湖底三郎蕩魔

 苦歷塵途患難,流慈果正如來。得玄得妙自安排,善上靈明彼岸。

 若要功德圓滿,忠義之心常懷。悟空三寶咫尺間,念念心心無染。

 話表三郎一行四人來到蘇州做下安排,即同佛兒張魁來至太湖邊上探究信息。正看間;忽見那太湖波翻水沸。潑喇一聲從當中鑽出一條青龍來!但見:

 玉髯飄赤練,鱗明眼聚環。角挺威昂象,垂真太湖間。

 張魁大喝道:“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身!”青龍一時化做人形,叉手立於三郎跟前道:“小神太湖龍君;見過三郎!”張魁笑道:“元來龍君!妝什麼把戲嚇殺我等也?”龍君道:“非小神有意恐嚇,你等不知,太湖近來十分不太平,不垂真象難以自保。今喜陶先生來此,太湖百姓有望復辟平安!”三郎道:“果是何妖孽狂野太湖?實說與我。”龍君嘆道:“只因今年太湖發大水,從錢塘江口來了一夥妖魔吃盡我太湖水族,霸佔我太湖龍宮。自此時常躥出太湖,專門吃人,被魔吃者不計其數!若無人吃,牛羊牲畜一概都吃。十分狠哩!”

 三郎道:“如此歹魔,莫非天宮玉帝也憑他作為?”龍君道:“並非不管,也管不了他。那四海龍王,三島仙翁也懼他本事,不敢敵對!”三郎道:“此魔是何角色?這般利害?”龍君道:“我亦難探知此魔根源,只他來佔我太湖水府之時,眾妖皆稱之為‘赤眉大王’。”三郎道:“我已知曉,多蒙龍君前來報訊!”龍君道:“願三郎平安掃蕩太湖!小神告退!”撲的一下躲進太湖去了。

 佛兒道:“師父,如今已探明信息,當作何打算?”三郎道:“且饒他一日,明日再來。料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張魁聽龍君之言,有些心慌。隧道:“師父啊,這話原不該這般說。才自聽那龍王說;這夥魔頭專門吃人!四海龍王,三島仙翁也圖清靜,不來惹他。想那玉帝佬兒也是黔驢技窮,奈他不何?故才交了這樁遭瘟的事業與師父哩!偏是師父這般心懷忠義,攬下這樁事業。一時弄將不過,低了名頭不說,白白丟了性命!若以徒弟之見;但看那裡有本事不濟的小妖小魔,我等嚷上門去。一來積了功果,二來也好打發,卻不是個兩全其美之事麼?”

 佛兒聽說默不作聲!三郎道:“不消說,你真個怕時,好是你我交契未深。便早早的散了去,似你這般不濟事的膿包,我也是教你不來,就此散了,我返圖個耳根清淨!”張魁道:“師父果然爽快!我便有些言語不是之處,就拿出散夥的話來!真個我去了時,只恐師父心中掛念哩。”三郎哈哈笑道:“似你這般朽木之輩,我何消掛記?”

 張魁卻又笑道:“師父,朽木也好,雕木也罷!你也休趕,我也不去。師父這散夥話語且也收著。我還隨了師父去,逢妖捉妖,遇魔蕩魔!就是西方佛爺爺做了妖精,我還替師父去捉。再無怨言!”三郎道:“既是這等,我何必趕你?日後此長他人之志,滅自己威風渾話再莫說起,虧你堂堂七尺男兒,羞也不羞?”張魁忙笑道:“我記下了,還是師父大人大量,不與我一般見識,我知錯了。”

 三個離了太湖回客店而來。早有深情接住問道:“三郎今日巡湖,得知果然是何妖孽氾濫太湖?”三郎道:“今日巡湖,遇見太湖龍君前來報信息,道出妖魔底細,原是一赤眉大王趁太湖洪水由錢塘江口入侵太湖,佔據龍君水府。專吃太湖百姓,牛羊牲畜,無惡不作,十分暴橫!”深情聽說心中驚慌;說道:“既然妖魔兇狠,這個功果我們不做也罷!三界佛道頗多,道術高深者不在少數。我們不去,自有人來收拾。三郎何必以身犯險,枉送性命?”

 佛兒見說;忙道:“瓊姑姑快些住口,適才師兄也是說出這般話來,討了師父一頓好罵,要逐出師門。如今你又扯出舊話,惱了師父,又不好罵你,直弄得顏面尷尬,反為不美了!”深情聽說,不敢再說,三郎也不答話,自去休息。漸漸天色暗將下來,四個各自吃了晚飯,回房休息,只有佛兒倚著窗戶看那蘇州夜景。但見:

 六街笙簫景,三市夜搖紅。重重鋪錦繡,迭迭透玲瓏。

 千門出壁月,萬戶湧香風。江南真名勝,人人歌太平。

 佛兒正貪看時;只見門外師兄把手亂招。佛兒見三郎正在熟睡。輕輕走出門來,低聲問道:“師兄甚事鬼鬼祟祟?”張魁道:“師弟,今日難得機會,莫驚了師父,且和你消遣耍子去來。”佛兒聽說,巴不得一聲,輕輕走進來,取下仙劍,張魁挎了腰刀。兩個徑離客棧,就去街上看夜景,看夠多時,張魁道:“師弟,師兄有些話,不知當問不當問?”佛兒道:“你我師兄弟一場,有甚說不得的話語,你但有話時,就說了吧!”

 張魁道:“你我從師未久,當知師父是個仁義之輩,又有一身本事,但管天下不平事業,降妖除魔!向日洛陽伏魔,你我親眼見得妖魔;著實令人膽寒!如今太湖妖魔已然成了氣候,比之洛陽三十六怪猶勝百倍。我等本事低微,明日太湖蕩魔,須不是個刀口舔血之事?果然我師徒弄將不過,葬身太湖,誰來為之感嘆?若賴師父本事平安掃蕩

,離得太湖;自然是好的。但日後伏魔路廣,降妖道長,各色妖魔應有盡有;我等性命又有誰來做得保障?

 若存得時;‘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若存不得時;枉死他鄉,連個收屍的也沒有,卻不可憐?愚兄之意;趁今你我從師未久,交情不深,就此散了,日後天長地久卻不快活?似這些妖魔鬼怪不惹也罷,圖個自在哩!就不知師弟之意若何?”佛兒道:“師兄之意,趁此眼下危難之際你我棄師而去?”張魁道:“說的正是!師父本事高強,少我兩個不少,多我兩個返到礙手礙腳,多分牽掛,不如就此散了,各奔前程。”

 佛兒道:“既然如此,日間師父趕你倒順了你的志氣,如何又賴著不走麼?這時候卻來唆使我,誤人子弟!”張魁道:“有道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世人都知師父單收你我兩個門徒,若偏走了我;交世人傳說;當說我沒有志氣,反不如你十歲孩童。教我七尺男兒怎禁得這般恥笑?要便一起走,世人當說師父苛嚴,徒弟不堪苦楚,棄師而去。也存得幾分體面哩!”

 佛兒道:“師兄,佛兒也有些話語,不知當將不當講?”張魁道:“便說了!”佛兒道:“佛兒自幼是個孤兒,蒙慧南長老收養,不致幼死化生。只是佛兒自幼貧苦,無錢供讀,時常去那夫子學堂,趴窗學習。又去那市井深處聽人說書。頗知道些‘孔孟之道’,‘程朱之理’。我知道三國有個‘關公’,隋唐有個‘秦叔寶’,南宋有個‘嶽王爺’。他們持的是一個忠,講的是一個義,光明磊落四字當之無愧!你我雖是平民布衣,自不堪比關公,岳飛。

 但是忠義之道卻是一理,本無上下之分。你我既生就男兒丈夫,凡事須當從一而終,矢志不渝!若連尊師之道也不去暢曉,如何去從忠義二字?實愧丈夫之身也!莫說師父是個仁義之輩名滿四海。即便惡如商紂,奸似秦檜,你我也當愚忠愚義,從一而終不棄師恩。我等如今從師蕩魔,即便有朝一日身喪魔窟;雖不比泰山之重,亦不是鴻毛之輕,死得其所。果然師父功德圓滿,救出地獄親母,還是我們的造化。似師兄背師棄義,半途而廢之話再莫說起,不當人子哩!”

 張魁聽說,心中慚愧,道:“枉我張魁七尺男兒,返不如師弟十歲孩童,常懷忠義之心,著實慚愧。師弟語出驚人,方才師兄散夥之話也莫記在心上,更莫師父跟前說起,只當做個笑話便罷!”佛兒笑道:“師兄不說散夥之話了麼?”張魁道:“不說了!不說了!走,請你吃酒去。”扯著佛兒就去酒家。來至街心酒家,張魁海量,吃了許多酒,兩個說說笑笑,吃的那酒保也不來添了!

 兩個這才跌跌撞撞走將出門。只聽見城頭二更鼓響,已經二更天氣,四處街巷,靜悄悄的,更無行人。只因太湖妖魔為禍,故蘇州府都是夜不出門,早早閉戶。又值二更,越發沒得行人。佛兒埋怨張魁道:“師兄只顧吃酒,更不知這般早晚了?若回去時,定討師父罵了!”張魁吃得大醉,只是口裡胡言亂語,那裡知佛兒在說些什麼?一時把持不住,撲的一跤,就那馬路中央倒下,呼呼睡了。佛兒年幼,又是張魁長大,莫想動他半分。正焦躁不已,忽就那街心刮來一陣陰風,果然陰森,怎見得?

 正是:

 風來吹陋巷,陰雲透玉宮。喜則催花柳,怒則折木松。

 春能解冰凍,秋近謝梧桐。睢河驚漢主,赤壁嚇曹公。

 風過處,只聽見幾聲尖叫傳入耳來,把個婚睡的張魁都喚醒了,嚇出一身冷汗,驚道:“是什麼驚叫?有鬼,有鬼!”佛兒是個人小膽大,說道:“師兄莫怕,我們且去瞧一瞧,看看是個什麼鬼?”張魁爬將起來應聲同佛兒去了。兩個直穿過那十字街心,但覺冷風嗖嗖,叫人膽寒!又走過一條陋巷,直通一破落大院,那尖叫便是從此傳將入來。兩個攀著牆角去那院子瞧時;不覺唬出一身冷汗!

 只見那院子當中直挺挺的吊著一具死屍,下面立著一個怪物;果然生的兇惡!但見他:

 瘟煞猙獰面,眼乖掣電流。獠牙排鋸齒,鬚髮撒銀鉤。

 十指舒利爪,撐柱兩腿粗。不披甲冑身雄壯,聲叫平原驚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