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上心頭 作品

第 74 章 我陪你一起。

 他平日裡也都很敬仰裴業,但對於裴業的有些想法,依舊不認同。

 崔雲昭忍不住問:“郎君以為如何?”

 霍檀看了看她,片刻後才道:“我認為,應該削藩。”

 崔雲昭心中一震。

 霍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院中並無旁人,才壓低聲音開口:“藩鎮一日不能

免除,就會有權反在下的風險,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可想要解除藩鎮,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崔雲昭垂下眼眸,聲音也很輕。

 “郎君以為?”

 霍檀深吸口氣,片刻後才道:“王師振,則藩鎮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崔雲昭喃喃自語:“普天之兵,莫非王師。”

 只有手裡的兵足夠強大,一藩平一藩,讓士兵聽從朝廷詔令,藩帥退回成為王將,才是國祚永昌的良方。

 當然這並非是霍檀獨創。

 除了亂事之下,往前看的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只可惜前朝忽然封賞藩地,以至於朝政崩亂,才造就了這個局面。

 霍檀要的,不過是撥亂反正,迴歸舊例。

 這並不輕鬆。

 他知道,滿朝文武

 也都知道,甚至坐在龍椅上,靠權反在下奪得地位的裴業也知道。

 人人心裡都清楚,藩鎮是禍害,可人人都知道,藩鎮不好除。

 裴業跟歷代奪得帝位的皇帝們一樣,都選擇了忽視藩鎮的惡處,只想平息眼前的紛爭,爭取一天一日的平靜。

 可這平靜,不過是偷來的。

 從來都不長久。

 霍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如此說,一旦有一日到了那個位置,他也一定會去做。

 他從來不會因為事情危險艱難,而半路退縮。

 崔雲昭認真看著他,見他眼中有光,唇角有笑,就知道他是從來不怕的。

 於是,崔雲昭也勾起了唇角。

 “郎君,這樣很好。()?()”

 “若有一日能海清河晏,四海清平,到了那時,才是百姓們真正的好日子。()?()”

 崔雲昭偏過頭,透過隔窗的縫隙,看著外面的幽深景色。

 這個小小的院落裡,住著他們一家人。

 這條藕花巷,這一片聽泉區,乃至整座博陵城,有數不清這樣的家,同樣的一家人。

 蒼天之下,百姓們所求不過一日三餐,不過闔家平安。

 一個王朝,一位皇帝,唯一要做的其實就是這麼一件事。

 聽起來很小,實際上很大。

 崔雲昭忽然開口:“郎君啊,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霍檀一下子愣住了。

 此時此刻,就連他自己也不過是想想罷了。

 他打過那麼多仗,也殺過很多人,手裡染著無數人的鮮血,可能他自己也要踏著屍山血海,踩著鮮血一步步往上走。

 想要登天,就要先成為藩鎮。

 可他卻依舊在說,不想要藩鎮留存。

 若是外人聽來,其實是很可笑的。

 況且,他說的話太大了。

 那不過是他看到路邊哭泣的孤兒,看到蹣跚獨行的老者,看著失去了家園,面目茫然的人們無聲哭泣之後,午夜夢迴裡的所思所想。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走到高位的那一天。

 現在的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軍使。

 一個軍使能做什麼?能活下去,保護一家老小,都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事了。

 可現在,崔雲昭卻告訴他,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從成親那日開始,霍檀同崔雲昭越來越熟悉,時至今日,他已經深刻明白了崔雲昭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是跟自己一樣的人。

 霍檀清晰無比的意識到,崔雲昭跟自己,從來都是一路人,他們所求,所思,所想都是一致的。

 雖然出身不同,雖然見識不一,可他們的初心確實出離一致。

 這很難得。

 這對於成婚前只見過一面的,並不門當戶對的夫妻,簡直是蒼天眷顧。

 霍檀深深看著崔雲昭,這一刻,崔雲昭能感受到他身上忽然迸發出的堅定。

 那種堅定,讓人無比安心。

 崔雲昭挑眉笑了笑:“怎麼,

 郎君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霍檀也跟著笑了一聲,

 然後他就輕輕嘆了口氣。

 “不是不相信自己,

 只是不相信世道。”

 崔雲昭伸出手,

 輕輕握住了霍檀的。

 繡球花燈搖曳,照耀得屋中兩個年輕人俊美無儔。

 他們都還年輕,還有無限可能的未來。

 “那我們就踏踏實實做好眼下的事,走好每一步路,先守好我們自己的家。”

 霍檀點頭,這一次堅定地說:“好。”

 今天晚上的話題說的有些遠了,那些人事和錯綜複雜的朝政頗費腦子,兩個人不過說了兩刻,就覺得有些累了。

 霍檀見崔雲昭直打哈欠,便道:“娘子,早些睡吧,你也累了。”

 崔雲昭點頭,正要從

羅漢床上下來,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那敲門聲彷彿暗夜中的驚雷,一下子敲擊在兩個人的心尖上,讓他們不約而同停住了動作。

 崔雲昭面色微變,下意識去看霍檀。

 霍檀拍了一下她的手,一邊穿鞋,一邊迅速穿好外袍。

 “別怕,我去看看。”

 霍檀如此說著,快步往外走去。

 崔雲昭也跟著穿好了鞋,她攏了攏髮髻,來不及梳妝,乾脆直接穿上了披風。

 這動靜太大,廂房裡的夏媽媽也開了門,探頭看了出來。

 崔雲昭走到門邊,對她道:“媽媽先回去。”

 夏媽媽便關上了門。

 霍檀已經來到了影壁前,看到宿大正目光炯炯看著西跨院這邊的偏門。

 “誰?”

 見霍檀來了,宿大才開口問。

 外面傳來的聲音,霍檀很熟悉。

 是他麾下的樊大林。

 樊大林本是個粗人,說話聲音粗狂,可此刻他卻壓低了聲音。

 “同軍使說,撫育堂出事了。”

 霍檀心中一緊。

 昨日崔雲昭碰到那幾個孩子本來就是意外,今日他讓譚齊丘去撫育堂查看,也是暗中叮囑,並沒有大張旗鼓。

 可是到了夜裡,撫育堂就出事了。

 霍檀蹙起眉頭,壓低聲音說:“是我,出了什麼事?”

 他一邊說,一邊讓宿大開門。

 外面樊大林的語速很快:“撫育堂在戌時正左右走了水,不過兩刻就燒了起來,孩子們……”

 樊大林的聲音很乾澀:“孩子們,都還在裡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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