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其言 作品

第19章 父親回家,全家團聚滿屋笑;母親超生,衣櫃被抬新鴻哭

 王道渠笑著回答:“只要我願意,那真還得行,監獄長專門找我談過了,要留我在裡面搞建築呢!” 

 新初一聽到這話,抬起頭就說:“如果真能留下來工作,您就留下來,回來哪兒去找那麼好的工作?” 

 一家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彷彿就像過年。 

 婆婆和么爸聽到新鴻說起,也趕了上來,老太婆走攏就說:“你個砍腦殼的爭氣點,爭取早點出來把婆娘娃兒照看到起。” 

 新初母親就說:“媽您老人家就莫說了,一起宵夜。” 

 一會兒二爸王道順、二媽胡小蟬也趕了過來,母親假意寒暄了幾句,也沒留他們吃飯,站會兒就回去了。 

 王道渠第二次被抓走後,胡小蟬就認為大嫂家這回是徹底完蛋了,開始還抹不過親情這個面子,新初母親把王道渠那件滌卡衣服給了二兄弟穿,胡小蟬也勉強同意她男人幫大嫂耕了幾次牛、搭了一回穀子。後來自己不幫不說,連老么王道慶幫到大嫂做活路,她都要趁地壩歇涼的時候指桑罵槐地罵個不停。直到為了爭大嫂房子旁邊的大石磐曬穀子,胡小蟬動手打了大侄女新鴻,新鴻也不甘示弱,還手扯下了二媽的一綹頭髮,從那以後兩家形同路人,只有在最討人嫌的胡小蟬在外惹事生非時,新初母親才會忍不住上去幫個架,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自己屋頭吵得再兇,畢竟是親兄弟,看啷哎也不能讓外人打起走了。 

 等幾個娃兒都睡了,王道渠就拖著那床竹篾席向屋旁的大石磐走出,新初母親抱著枕頭也跟了出來。白天的太陽把石磐烤得非燙,大半夜也不見得退涼,人躺上去還有些烙背殼殼。 

 望著夜色中間那棟孤零零的房子,王道渠回想起當年請人開山打石修建新房的情景,有些愧疚地說:“你這幾年在屋頭辛苦了,等我回來掙了錢把這一間撤了,把另外三間一起修起。” 

 新初母親有些委屈地說:“你走了,老屋那間偏房,子女大了分鋪住不下,糧食更沒法堆,我就東拼西湊想盡苦方修了這一間,本來你當年已修到底樓圈樑,上面直接砌磚,但沒錢啊,我就聽了石匠的話,多碼了兩輪條石,現在看來石頭碼高了,颳風下雨的時候我生怕它垮了。哎,那石匠還不是想多碼幾輪石頭他就多掙幾個工錢。” 

 聽到這裡,這大半生經歷了無數風雨、歷盡各種劫難、性情沉默冷酷的王道渠,也滴了幾滴眼淚,一把抱住了眼前這個過去一直沒有愛過的女人。 

 新初母親也緊緊抱住這個命運坎坷、時有時無的男人,又把他推開,哭著說:“我再苦再累,都要把幾個娃兒帶大,等你回來。只是你回來後,再也不要去賭博了,再也不能去找別的女人了!” 

 王道渠默默地點了點頭,兩人又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王道渠第二天天不亮就到河西鄉坐車到通達車站,等著事先約好了的獄警一同回了大峽監獄,路過大峽小鎮,就有建材店白胖胖的沈老闆娘在喊:“王老師,過來說個話。” 

 王道渠剛走過去,只見沈老闆娘就拿出個信封說:“這裡面是兩千塊錢,我上次進貨在王監獄長那兒借的,我也不方便進去,你幫我還了。” 

 王道渠說:“我以為啥子事情呢,這個沒問題的。” 

 沈老闆娘又說:“麻煩王老師給王監獄長說聲,開新煤窯的時候,鋼筋水泥還是要用我這兒的哈。”見王道渠滿口答應,又拿了兩條煙說:“王老師,這兒有兩條好煙,你拿去抽看怎麼樣?好空了過來拿。” 

 王道渠離開巴渠縣需要獄警看護,到監獄附近,平時基本都是自由走動。他也不言謝,用塑料袋裝好提起就跟著獄警往監獄大門口走去。 

 王道渠走後都一個月了,新初母親卻還沒來例假,她心裡嘀咕道:未必就這一次,硬就懷上了?緊接著就是收穀子,交公糧。一陣忙碌下來,兩個月已經過去,她又才想起這是真懷上了,正說要到三江醫院去打掉。鄉上又開始搞以工代賑修公路,一家一段按人口分攤出工,不出工的按一人三十元錢徵收公路集資款。新初母親一家人就一個半勞動,卻分得了五個人的工,說是有田地的都有一份,她心想等把這公路修完再去吧。等她修完公路又三個多月過去了,醫生做了檢查後說:“大姐您這個年齡,娃兒在肚子裡這麼大了,不能做了,只有生下來,是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