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哲 作品

第 9 章 “看著跟土狗似的...

 如果倆月之後這個民宿單羽還打算做,他倒是挺想繼續幹下去的,只要工資能按時發,就算兩千也行。

 只要單羽不是真的只為體驗傻逼人生,入秋之後生意會慢慢好一些,一直到雪化都會有遊客。

 第二天一早,陳二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那個單羽,一般什麼時候起床?”

 陳澗強忍著睏意和罵意,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六點半。

 估計陳二虎是打了一晚上牌這會兒剛出來。

 這個時間整個鎮子的老闆,怕是隻有早點鋪老闆是起來了的,陳澗拿開手機打了個呵欠。

 “怎麼也得九點多吧,”陳澗說,“你十點半左右過去合適的,早了顯得急,晚了又沒誠意。”

 “我要什麼誠意。”陳二虎說。

 “表面上總是要展現一下。”陳澗說。

 被陳二虎吵醒之後,陳澗也睡不著了,起來去村裡的水泥路上跑了幾個來回,再回去換了衣服準備去上班。

 小豆爺爺從外面遛早回來,看到他,從兜裡掏了一把棗出來放到他手裡:“這個棗特別甜。”

 “今天去看打牌嗎?”陳澗吃了一顆棗。

 “晚點兒再去,昨天坐得腰疼,”小豆爺爺撐著腰,“一會兒讓陳按摩給我拔個罐兒去。”

 “我給你拔,他拔還要花錢。”陳澗說。

 “你現在是回鬼屋上班了是吧?”小豆爺爺說,“忙你的,有空再說。”

 “嗯。”陳澗笑笑。

 “賺錢了別瞎給我們買東西,”小豆爺爺拍拍他肩膀,“留著點兒,不往出拿的也自己多留點兒。”

 “嗯。”陳澗點點頭。

 他其實挺省的,今天專門到枕溪吃早餐,沒有在外面自己買。

 趙芳芳給做的是五花肉烙餅,很香。

 “單羽已經吃了,這些都是你的,”趙芳芳說,“愛吃就都吃了吧。”

 陳澗把剩下的五個烙餅都吃掉了。

 站在吧檯後頭擦手的時候,單羽拄著拐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剛那個烙餅……”

 然後看到桌上已經空了的盤子,他愣了愣:“沒了啊?”

 “我剛吃完。”陳澗說。

 “五個啊?”單羽看著他。

 “啊。”陳澗摸了摸肚子。

 “……你去外面給我再買倆回。

 陳澗正想往外走,突然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看一眼時間,都沒到十點,陳二虎也太沉不住氣了。

 “合作方來了。”他看著單羽。

 “帶他到辦公室見我。”單羽轉頭就蹦進了電梯裡,用柺杖頭點了一下按鈕。

 “辦公室?”陳澗愣了愣,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錢宇的那個辦公室,很少有員工進去,他跟人說事兒一般都在餐廳,單羽見個陳二虎居然要在辦公室?

 陳二虎也配這麼正式的待遇嗎?

 但很快他就知道單羽為什麼要把陳二虎叫到辦公室了。

 聽到“辦公室”三個字的時候,陳二虎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身邊的老四和三餅頓時也有些同手同腳,三餅進門的時候拉了一下門把手才把自己調整成了左手右腳。

 對於幾個平時在廢豬圈聚會的混混來說,一個老闆的辦公室,有著無形的壓力。

 別說陳二虎他們,就連陳澗,推開辦公室的門時都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到了嗎?”單羽站在窗邊,手裡拿著一杯茶正喝著。

 “到了,”陳澗看著他,居然有一瞬間的陌生感,他回頭給陳二虎介紹了一下,“這是單羽單老闆……”

 然後再給單羽介紹了一下:“這是陳二虎……陳……老闆。”

 “坐。”單羽拄著柺杖,慢慢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了,“喝點兒茶嗎?”

 “……好。”突然變成了陳老闆的陳二虎走到沙發前,突然有些端莊起來,拉了拉衣服才坐下了。

 老四和三餅跟過去一邊一個挨著他也坐下了。

 單羽看著陳澗:“泡茶。”

 什麼茶?哪兒來的茶?拿什麼泡?

 單羽雖然不知道上哪兒拿了杯茶,但沒給他任何提示,他只得走到單羽身後的架子前找了找,發現有幾個茶葉筒子。

 擰開看了看,一筒長毛了,還有一盒沒毛,但也沒什麼香氣了。

 去他媽的就你了,陳二虎他們也喝不出什麼好壞來,估計除了冰紅茶就沒喝過別的茶。

 旁邊飲水機的水倒是新的,陳澗拿過架子上的兩個杯子,用手指頭抹了一下,沒灰,行。

 把茶葉捏了點兒到杯子裡,泡上了。

 回頭把茶拿過去給陳老闆時,他往單羽的杯子裡瞄了一眼。

 頓時有些無語。

 他看到了氣泡。

 單羽喝的是他媽可樂!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哈╰_╯。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一早開始天就陰沉沉的,不過一直也沒憋出雨來。

 天都黑透了,風才颳了起來。

 所有的窗戶都開著,穿堂風就沒停過,陳澗站在水臺後頭也擋不了風,他已經開始期待陳二虎快點兒來扔石頭,甚至想著要不晚點兒就給陳二虎打個電話。

 你再去砸一次,癱瘓老闆一害怕就會主動來找你們合作了。

 “單老闆!”趙芳芳並不清楚他倆的計劃,非常不高興地皺著眉拿著一塊抹布下了樓,拉著窗簾晃了晃,“這窗戶都開著是要幹什麼啊?風這麼大,灰都吹進來了,我剛做完的房間啊!而且從外面看著跟鬼屋似的!”

 這倒是實話,枕溪整體的設計是偏復古的,窗戶用的都是全開的復古平開窗,加上飄忽的窗簾……

 “別是太嚇人了人都不敢。

 “膽子這麼小的嗎?”單羽就站在門邊的一扇窗前。

 “怕鬼是基因裡帶的。”陳澗說。

 “你基因裡好像沒帶?”單羽回頭看了他一眼。

 “帶了的,”陳澗說,“只是有很多東西排這個前頭,我倒是感覺你好像沒……”

 “關窗戶啊!”趙芳芳喊。

 “關關關關,”單羽指了指陳澗,“你去幫趙姐關一下窗。”

 “……就多餘打開。”陳澗往房間那邊走過去。

 還沒走到走廊,前廳左邊的一片紗簾突然高高揚起,擰成一束直指陳澗。

 在趙芳芳驚恐的尖叫聲裡,繃直了的紗簾裡裹著的一塊石頭擦著臉落到了他腳面前。

 這他媽是衝著砸人來的。

 而且還不是隨機砸的,砸的就是陳澗。

 “狗東西。”陳澗只愣了半秒,撿起石頭就往門口衝了出去。

 “哎!”單羽喊了一聲,“別去!”

 但為時已晚,陳澗的速度彷彿他的棒球棍,只是沒能轉回出口,陳澗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操。”單羽有些無奈,平時看著挺沉穩的一個卷兒,關鍵時刻突然炸了。

 陳澗衝出去的決定是一瞬間做出的,陳二虎如果不衝著人砸這塊石頭,他就會按著單羽的計劃走。

 但這石頭要沒被紗簾裹那一下,是會直接砸到自己頭上的。

 這就得另說了。

 他會退讓,很多時候他都會盡量避開衝突,平和地處理矛盾,他會周旋,也會服軟,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是怕事的,因為他的生活經不起除了生活本身之外任何多餘的波折。

 但如果退讓不能讓對方滿意,他也會硬碰。

 他現在就是要讓陳二虎知道,不管砸石頭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這一塊兒衝著他腦袋就是不行。

 一衝出門外,就能聽到風聲裡有雜亂的腳步聲,就在正前方的圍牆外面,要從院門繞出去,可能會追不上。

 陳澗沒有停下,直接對著圍牆衝了過去,圍牆也就不到兩米,蹬一下就能翻出去。

 翻上圍牆的時候他看到了跑在中間的陳二虎,直接跳下去就能砸到陳二虎的臉。

 但他稍微頓了頓,選擇了靠後一些的三餅。

 不能動陳二虎,還是得給他留點兒面子。

 陳澗躍下牆頭,落在了三餅身邊,起身的時候往上跟著就是一拳,打在了正好轉頭看過來的三餅的下巴上。

 三餅驕傲地一揚頭,往後飛了出去,重重摔進了路邊的溝裡。

 陳二虎聽到動靜的時候就停了腳步,他是仗義的二虎哥,立馬就轉頭瞪著眼過來了,壓著聲音罵了一句:“是他媽誰敢!”

 “二虎。”陳澗轉過頭看著陳二虎的眼睛,把手裡的石頭扔到了他的腳邊。

 陳二虎在跟他目光對上的時候不受控制地閃躲了一下,陳澗這眼神不常見,但陳二虎是見過的。

 這是他生氣了。

 上次見到陳澗這樣的眼神,還是前年,被大虎幾個手下圍攻的時候,在幾根鐵條的亂掄中他用拳頭砸斷了其中一個人的小臂,一肘子往牆上砸碎了另一個的掌骨。

 大虎這兩年都沒再找過陳澗麻煩。

 “看著跟土狗似的,逼急了張嘴咬的是喉嚨。”

 陳二虎攔了一下準備往前的跟班兒,看著陳澗:“怎麼是你?”

 “差點兒砸到我了。”陳澗說話的時候,之前的眼神已經消失,看上去就像是正常地來解決一下誤會。

 “砸什麼?”陳二虎必不能承認。

 “二樓玻璃也是你乾的吧。”陳澗說。

 “瞎他媽說什麼呢。”陳二虎堅持著不能承認的原則。

 “這兩天有空過,“單羽正想請你們過來呢。”

 “什麼?”陳二虎愣了。

 “沒打起來吧?”趙芳芳站在門邊,探出半個腦袋想聽圍牆外面的聲音。

 “能聽著麼?”單羽問。

 “聽不著。”趙芳芳搖頭。

 “聽不著還聽,練功夫呢,”單羽說,“先去關窗戶吧。”

 “你說非打開個窗戶幹什麼,”趙芳芳一邊小跑著去房間裡關窗一邊抱怨,“一會兒下雨了屋裡都得溼……”

 單羽起身,坐到輪椅上,拿過一邊的棒球棍,控制著輪椅往門口開了過去,棒球棍在地磚上拖出一串清脆的金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