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嫿 作品

第 94 章 番外:林驚鵲x賀斯梵

    林驚鵲出差小半月,公寓失了人氣,四處也積了一層淺淺的灰塵。

    她裹著沉香菸草氣息的西裝大衣,被抱到沙發窩著,眼眸低垂,安靜凝視賀斯梵折起潔白袖子,將室內每一寸地方都擦拭個遍,很顯然他不擅長做這些瑣碎的事,光是從櫃子裡拿毛巾,就當一次性使用的,衛生間昏黃的燈在晃,地板溼漉漉的,他推門而出時,還沾著白泡沫。

    賀斯梵勉強整理出一片地方給她休息,臨近天光微亮了,他不忘記她的叮囑,將窗臺海棠花澆了點水,白霜沾上他襯衣,攜帶著股清幽的花香。

    等重新回到沙發旁,將沉在西裝大衣裡的她扶起,小心翼翼地把溫水遞到了她的唇邊。

    林驚鵲捲翹的睫尖顫了下,快燒乾的喉嚨等到了緩解,聲音依舊是啞的:“以後別再花冤枉錢了——”

    賀斯梵單膝跪在冰冷地板上,修長腕骨停頓了瞬,懂她暗指什麼。

    時間極緩慢地一分分流淌著,往常天亮時分,樓上的藏獒就會狂吠不止。

    她見賀斯梵裝不懂,索性說得清楚些:“尹菡那隻藏獒是垃圾桶撿來的,不純種,不值五十萬這個價,她能撿一隻,來日也能再撿一隻。”

    “不會。”

    賀斯梵抬起頭,漆黑如墨的短髮經過一夜狼狽有些幾縷垂落在額際,也襯得臉龐不似平時淡漠:“我與她簽訂的合約裡,第一條便是在這裡不許養狗。”

    林驚鵲:“……”

    安靜半響,還想說什麼,發白的唇微動。

    賀斯梵抬起手掌揉了揉她臉頰,很溫柔的力度:“你還病著,憂思會加重病情。”

    肌膚清晰的溫度轉達過來又轉瞬消失,林驚鵲話哽於口,被杯中溫水薰染,連眼底也霧濛濛一片。

    她連續病了三日,賀斯梵就厚著臉皮過來了三日。

    公寓倒是終於被他清掃得一塵不染,發言不會騷擾她正常生活,也遵守著界限。林驚鵲早晨起床出門時,會在樓梯口看到他西裝革履地站在那兒,手裡拎著新鮮出爐不久的早餐,變著花樣給她帶。

    起先林驚鵲不願領情,提醒過柳成竹會在劇院煮早餐,她雖這裡不明火,卻不至於日日都在外吃。

    賀斯梵從她話裡,抽絲剝繭出了更深一層意思。

    林驚鵲是嫌棄他的早餐是店裡買的,吃多了不如她師兄親手做的健康。

    私下。

    抽空時又在微信群裡,艾特出了謝忱岸和容伽禮。

    繼而,又選擇聽從了容二的提議。

    林驚鵲這一生除了守住戲團外,什麼都沒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尋不到。

    賀斯梵記下了幾點。

    他要給林驚鵲準備一套獨屬於她的房子,依舊在景區附近,不能要挾她感恩戴德,也不能對她鬧脾氣,哪天就算真散了,也要送給她一束花,祝福她有個歸宿……

    謝忱岸:「林驚鵲跟你好了嗎?」

    賀斯梵

    被問沉默,

    細想下她的態度一直是模擬兩可的,

    會吃他的早晨,卻沒多歡喜樣子,夜裡回家看到他在劇院前方路燈等著,卻又默許著這種狀態維持下去。

    最後還是容伽禮在群裡略略安慰他:「她不給你名分,你就安分守己當她情人,近水樓臺先得月,將來要上位,也是你位列第一。」

    賀斯梵強調:「我沒有想過跟林驚鵲維持情人關係。」

    謝忱岸跟容伽禮站同一陣線,難得慈悲心腸勸他:「別太心急。」

    林驚鵲學戲曲的,十年如一日枯燥清苦的日子都堅持下來了。

    連愛人,都能無怨無悔愛個十年不變。

    那股倔犟是從骨髓裡浸透了徹底,強勢逼迫緊了,她會有一套自我毀滅的方式,也不會向權勢屈服。

    賀斯梵感情上遠遠輸給了謝忱岸,趁著週末傍晚,賀南枝回老宅陪父母吃飯,他提早吩咐倪秘書備了一盒藍寶石手鍊,趁著長輩不在時遞給了她。

    又隱晦地問了句,假設謝忱岸早年不守夫德,跟別家名媛訂過婚,她會怎麼原諒他?

    賀南枝極美的側顏望了過來半秒,似恍若想了想,指尖稍用力將手鍊扯斷:“原諒?開什麼國際玩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還要讓他痛不欲生看著我跟好多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就不跟他結婚!”

    賀斯梵沉默了很久,又問:“沒有挽救的餘地?”

    “沒有。”笨蛋小魚報復心很重,想也不想地說:“我會恨死他一輩子的,等七老八十了,他躺進棺材裡,我舉著柺杖都得去踹上一腳。”

    話落。

    她清透的眼眸望著端坐在面前的賀斯梵,燈光璀璨照映下,他好像清瘦了,五官看似更加深邃三分,好在骨相優越,那股位高權重的氣勢就更壓迫人心了。

    “梵梵,你有心事啊?”

    賀斯梵低聲說沒有,想了幾秒,又叮囑她:“在家對謝忱岸態度好一點。”

    賀南枝:“?”

    賀斯梵看窗外夜色不早,便拿起擱在座椅的西裝外套,慢條斯理穿上:“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驚鵲提早了半小時從戲院回家,和往常一樣,深巷拐角處仿古路燈是她的必經之路。

    與往常又不同的時,那兒沒有賀斯梵身影了。

    她淡淡笑了笑,果然有些習慣是不適合養成。

    二十來分鐘步程,林驚鵲都快忘記獨自走完是什麼感覺了。

    寒風刺骨從側面吹來時,她才恍然覺得原來深冬來臨的夜晚,被風吹一下,挽起的烏黑柔順長髮下的耳朵會冷,大老遠的就有車朝她單薄背影摁喇叭,路過的寵物狗即便是有牽引繩,也會蠢蠢欲動想衝過來吠幾聲。

    林驚鵲揉了揉沁涼的指尖,只朝前走,迎著風雪,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