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十八章 月上枝頭

    ()        “相公!”



    湖水之間,蕭綺從水中探出臉頰,向遊船遙遙揮手。



    許不令在遊船頂端大步奔行,途中接過護衛拋上來的兵刃,再次躍入水中,刀鋒所過之處,圍攻遊船的死士盡皆落水,在湍急河心中留下一灘擴散的血汙。



    死士襲殺的主要目標是大船,裝載女眷的遊船周圍,刺客並不多,許不令繞行遊船一週,途中單手撈起了落水的蕭綺,便又往大船飛馳而去。



    蕭綺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性子,到此時也沒有絲毫驚慌,頭髮溼漉漉貼在臉頰上,緊緊抱著許不令的脖子,左右打量。



    攻船死士異常兇悍,但大船很高,想要攀登猶如自下往上攻城。船上護衛在遊廊甲板聯合阻擋,加之許不令的抵達士氣大振,短時間內倒是把攻船的刺客給壓住了。



    蕭綺瞧見這一幕,察覺不對,急聲道:“相公當心,僅憑這些死士,你不趕來也沒法血洗遊船,死士中必然藏著對付蕭、陸兩家門客的高手,此時尚未現身。”



    許不令單刀殺向樓船,聽聞此言稍微放慢腳步,想了想又道:



    “憋氣。”



    話落直接潛入水中,一眼掃去,果然瞧見他的正前方,遊船底部,貓著個背雙刀的蒙面漢子,明顯是在等他從上方經過。



    身材魁梧的雙刀漢子,發現他入水衝過來後,猶豫了下,繼而折身便往下游遁去。



    水面上,伏殺刺客發現許不令趕來,並沒有退走的意思,其中領頭之人眼見攻上樓船無望,怒聲道:



    “殺許不令!”



    剩下百餘死士令行禁止,當即放棄攻上游船,持刀朝水下的許不令衝來,手弩齊射刀光如潮。



    只是河水之中,弩箭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大打折扣。



    許不令把蕭綺護在身下,持刀輕而易舉挑開了弩箭,單刀橫掃直接在水中炸起一道水簾,率先貼近的五六人盡皆腰斬。



    因為圍攻的刺客有點多,身下護著蕭綺,許不令並未追擊,只是遊刃有餘防護,依次解決逼近的刺客。



    不過讓許不令意外的是,這些刺客悍勇的有點病態,被斬斷手腳毫無反應,只要還能動就會繼續往他這裡撲,有幾個刀入胸腔,還準備用牙咬他的手,感覺就和瘋子一樣,讓他不得不刀刀斃命。



    蕭綺縮在許不令身下,雖然周圍都是刀光劍影,卻依舊睜著雙眸,仔細在水中查看,稍微僵持片刻,忽然瞧見許不令後方,那個持雙刀的魁梧漢子,竟然渾水摸魚又繞了回來,朝許不令急速游來,明顯是想偷襲。



    蕭綺急拍許不令胸口,示意後方。



    水中沒法說話,但能聽到聲音,許不令不需蕭綺提醒,便感覺到後方有個速度極快的東西遊了過來。



    許不令佯裝未曾注意,待那道身影距離逼近十步時,回身以刀做劍,便是一記‘撼山’往後戳去。



    嘭



    隨著百餘刺客掉頭殺向許不令,樓船上的護衛失去目標,又不能擅自離開各大家主,都在甲板上旁觀,還未曾看清水底的情況,水面下忽然傳出一聲炸雷般的爆響,硬生生在水面上衝出了一個短暫的凹槽。



    凹槽盡頭,一道黑影瞬間被攪碎,只留兩把斷刀飛出了水面,一把直接落在了遊船甲板上……——



    黃昏時分,運兵船逐一將兩艘船上的乘客送回巢湖沿岸,西涼軍封鎖了河道,在兩岸山野間搜索。



    湖岸邊,蘇州錢家的家主,稍顯惶恐的解釋情況,許不令渾身溼透,安撫錢家幾句後,便回到了馬車裡。



    車廂內,蕭綺身上的世子妃衣著也溼透了,還染了不少血水,此時坐在軟塌上,解開了裙子,露出脊背和兩條光潔無痕的長腿,發覺許不令進來,又用毯子稍微遮擋了下。



    許不令關好車門,挑起步簾進入其中,在軟塌旁邊坐下,搖頭道:



    “兩百多死士,大半被殺,小部分被打暈的,也莫名其妙暴斃,軍中仵作檢查,死於心力衰竭,其中還有薛承志的屍體,和錢家關係不大。”



    蕭綺抿了抿嘴,把毯子放了下來,幫許不令解開溼袍子,輕聲道:



    “估計是吃了‘龍虎丹’,前朝大齊研究出來的藥物,食之無痛感、精神亢奮力大無窮,本來準備用在軍旅之中,但後來發現吃了會亢奮致死,便廢棄了,只在死士執行某些任務,又實力不足的時候會用一些。”



    “死士也不是一次性的,用這玩意確實狗急跳牆。”



    許不令搖了搖頭,把外袍褪下,用毯子把蕭綺和自己包了起來,眉鋒微蹙。



    蕭綺心思敏銳,知道許不令在想什麼,她抿了抿嘴,稍顯歉意的道:



    “這次聚會,是昨日大婚晚宴的時候,杭州的一個大儒提議,由蘇州錢家牽頭邀請,只是在巢湖踏春。我知道此事,但昨天定下今天開始,東玥又毫無戰意,本以為不會出么蛾子,沒想到一時疏忽,就給他們鑽了空子……”



    蕭綺負責後勤和情報工作,出了這麼個岔子,和錢家安排不周有關,但東道主自然也拋不開責任。



    許不令搖頭笑了下,摟著蕭綺的肩膀:



    “只死了幾個錢家護衛,也沒出大亂子。這一年多你都在忙著這些,我倒是瀟灑,東奔西跑娶媳婦,也不給你搭手,讓你一個人操心,肯定有疲倦的時候。怪我。”



    蕭綺靠在許不令身邊,肌膚緊貼在一起,搖頭道:



    “知錯能改才行,推卸責任有什麼用。你有錯,我也有錯,一路勢如破竹順風順水,我們都懈怠了。百密終有一疏,狗急了也會跳牆,我們也別在廬州待著了,過兩天直接出發,早點把宋紹嬰滅了才是,免得他絕境之下又想出什麼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