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 79 章 Chapter 79

江瑟問:“傅韞醒來了嗎?”

莫既沉說:“還沒,雖然你刺下去的那幾刀沒刺中要害,但他失血過多又被下了藥,醫生說最早也要明天早晨才能清醒。報案的朱小姐說,你是因為調查七年前的綁架案才逼得嫌犯不得不對你下手。她受嫌犯脅迫,怕嫌犯殺她才會假意配合,你被綁走後她立即就報了警,嫌犯喝的啤酒也是她下的藥。”

江瑟“嗯”一聲:“我過去五年確實一直在查當年的綁架案。鄭歡姐,就是我找的私家偵探把資料送過來了吧?”

鄭歡這名字一出來,別說莫既沉,就連旁邊黃嘉的神色都明顯頓了下,悄悄看了莫既沉一眼。

“鄭小姐已經把資料送過來,放心,我們會著手調查裡面提及的所有案子,包括七年前的綁架案。”莫既沉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我們在嫌犯囚禁你的那間地下室裡找到了一部舊手機,裡面都是江小姐你從初中到高中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你七年前被綁架那天的照片。”

他遞過去一本厚厚的卷宗,“我讓人翻拍下來,你要看看嗎?”

“謝謝。”

江瑟翻開,第一張便是她穿著一條黑色芭蕾舞裙在舞蹈室跳舞的照片。

照片從窗外偷拍,拍的是鏡子裡的倒影。

這條黑色芭蕾舞裙江瑟記得很清楚,是她為了跳黑天鵝特地定做的舞裙。

季雲意不同意她跳黑天鵝。

她便穿上這套舞裙,在舞蹈室裡跳了一場黑天鵝的舞步,還錄下來給季雲意看:“我可以跳白天鵝,也可以跳黑天鵝,沒有人可以定義我適合跳什麼。”

難怪傅韞給她準備了一張黑天鵝公主床。

江瑟繼續翻,到某一張時指尖一頓。

那是初中拍畢業照那日,她與傅韞擦身而過回眸望向他的那一瞬。

當時他的扣子扯斷她兩根頭髮。

最後一張便是莫既沉說的那張,她推開油畫院大門走進去的背影。

那是十六歲的岑瑟。

江瑟闔起卷宗,平靜歸還,問:“莫隊還需要問些什麼?”

莫既沉收起卷宗,又問了幾個問題。

結束時,快夜裡十點了。

“跟上回一樣,後續進展我會讓黃嘉同你聯繫。” 莫既沉看了眼一直坐在江瑟身側默不作聲的男人,“今天就到這吧,等犯罪事實調查清楚後,分局會將這樁案子移交給檢察院,由檢察院提起公訴,屆時這樁案子的審理不會公開。”

“我想要公開審理。”江瑟抬起眼看莫既沉,“我能申請公開審理嗎?”

莫既沉一愣,傅韞涉嫌的其中一個罪名是強.奸未遂,法律為了保護受害者,一般都是規定這類案子不公開審理。

“根據《刑訴法》188條的規定——”

“我知道,涉及個人隱私的案件不公開審理,可是我願意公開審理。”江瑟說,“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我的案子,看到我怎麼用手裡的刀保護我自己,看到我平平安安地從那個地下室走出來,看到罪犯被逮捕被審判。”

-

出了分局大門,夜風拂面而來。

陸懷硯的車就停在分局的停車場,去往停車場的路上,兩人都沉默著。

拉開車門準備上車時,一輛灰色豐田匆匆停在門口。

名刑警忙裡著慌地從車裡下來,很快莫既沉同黃嘉一行人便從分局跑出來上車。

豐田車揚長而去。

陸懷硯收回視線,矮身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往灰色豐田離開的相反方向開。

“莫既沉不敢把傅韞送到陸氏旗下的醫院,直接送去了第二醫,剛從車裡下來的男人是看守傅韞的其中一名刑警。”

江瑟:“傅韞出事了?”

陸懷硯:“很可能是。”

江瑟沒說話,等車子開出分局的路口,才道:“懷硯哥,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陸懷硯淡聲說:“我知道,我現在帶你去。”

黑色邁巴赫平穩地開往郊外。

霓虹燈光一道道掠過,繁華都市裡的喧鬧慢慢拋在車後。

他們披著夜色開進一片寂靜的荒蕪裡。

廢工廠外,岑明淑那輛紅色法拉利已經沒了蹤影。

下午在醫院那會,莫既沉便已經差人過來把車挪走。

江瑟手裡攥著一把鑰匙下了車。

陸懷硯從車尾箱裡拿出一根鐵錘,“需要嗎?莫叔親手打的錘子,很抗造。”

他知道她想要來這裡。

也知道她來這裡要做什麼。

江瑟接過那根沉重的鐵錘,看一眼陸懷硯。

“懷硯哥,你在這等我。”

陸懷硯“嗯”了聲:“去吧。”

江瑟其實有些疲了,可她想盡快來這裡。

這廢工廠當初出了人命,物主請人裡裡外外清洗了一遍,還找了個大師驅邪都沒能將這裡賣出去。

直到江瑟十八歲那年接手了弘盛,才借許舟的手買下這間工廠。

鐵門“吱嘎”一響。

她提著鐵錘慢慢走向曾經囚禁過她的房間。“岑瑟,我來了。”

一束月光從牆面那道傷口似的圓孔裡鑽入。

江瑟靜靜望著那束光。

“七年。” 她緩緩道,“我替你還了七刀。”

“第一刀落在傅韞的左手腕。”

眼前昏暗的房間在月色裡彷彿慢慢變成了那間牢籠似的地下室。

當江瑟將刀尖對準傅韞時,男人高大的身軀朝她壓來,寬大的手掌捏住她肩膀。

她盯著傅韞的眼睛將鋒利的刀刺向他左手腕,力道之大,即便握著刀都能感知到刀尖撞擊腕骨的震感。

“第二刀是他的右手臂。”

左手腕的劇痛叫傅韞不得不鬆開左手,改用右手臂去箍她脖頸。

男人或許以為她不敢對她的脖子揮刀,成功鎖住她肩脖時還笑著在她耳邊說:“速度慢些瑟瑟,小心刀子割破你那漂亮的脖子。”

江瑟眼都不眨地朝他手臂刺入,雙手握刀柄朝右一劃拉。

傅韞吃痛卻不肯鬆手,打定主意要將她勒暈,伸出左手去抓她手腕要搶她的刀。

江瑟面上的確泛起了缺氧的紅暈,可此時此刻的場景她已經演練過無數次。

傅韞還沒碰到她手腕,她便已經拔出刀,用力朝他右肋骨揮去,同時頭狠狠往後一撞。

“那是第二刀,岑瑟。”

“第四刀,第五刀,後肩。”

後腦勺直挺挺撞上傅韞鼻樑,巨大的衝擊叫江瑟遲滯了一秒,也叫傅韞手勁兒L一鬆。

江瑟藉著他被劇痛侵蝕的短暫空白,快速旋到他身後,在他後肩連著落下兩個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