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老Q 作品

第一八一章 技術轉移

1675年10月6日,松江府,上海縣。鹸

如果把松江府看做“衣被天下”的棉紡織業中心,那麼上海縣的烏泥涇鎮就是這個中心的策源地。在四百多年前,烏泥涇人黃道婆從崖州學到了當地黎人的棉紡織技術,返回故里烏泥涇。她以“廣中治木棉之法,教當地軋彈紡織”,久之,三百里內外悉司其事,擴至松江全境。

從烏泥涇起步的棉花種植和棉紡織業,導致了松江府境內農業經濟和農家經營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

一方面,棉花種植超過了傳統的稻穀種植,即所謂的“棉作壓倒稻作”,出現了“棉七稻三”乃至“棉九稻一”的格局。另一方面,棉花種植以及棉花的深加工--紡紗織布,為農人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成為主要的經濟來源,可謂“衣食全賴於此”。

棉紡織技術的不斷完善,不但帶動了棉紡織業的發展,也帶動了棉花種植的推廣,從松江府各縣到蘇州府所屬的嘉定、太倉、常熟等地,皆為“三分宜稻,七分宜木棉”的地區。

棉花作為商品進入市場,其價格隨各種因素而波動。在天啟二年時(1622),上海縣的棉花價格曾達到極端最高價格,每擔賣到白銀九兩,而在弘光元年(1645年),卻落到了極端最低價格,每擔僅值白銀五錢至六錢。

但隨著二十多年前,大明收復江南,棉紡織業逐步開始復甦,棉花價格也隨之開始緩慢攀升。近十幾年來,棉花價格通常穩定在每擔三四兩白銀,較低價格也在一二兩上下。

然而,從五年前開始,江南各地所產的棉花卻突然進入到一個需求極為旺盛的牛市行情,價格從每擔的三兩二錢,漲到去年的五兩左右,讓眾多棉農欣喜不已的同時,也讓從事棉紡織業的個體農戶和眾多織場承受了不小的成本壓力。鹸

隨著今年的棉花的陸續上市,不論是辛勤勞作了一年的棉農,還是諸多虎視眈眈的棉花牙行或牙人,無一例外地全都在關注上海縣棉花交易價格的最新變化。

棉農希望這一年的收成,能獲得更多的銀錢收入,以便應付官府的各種稅賦,地方的攤派,以及可以更多地留存一些積蓄。

而棉花牙行和牙人在緊盯價格的同時,也暗自盤算手頭上的資金,在新的價格基礎上,是可以多收幾擔,還是少收幾擔,甚至一些囤積居奇的牙人懷著惴惴的心情,估算去年專門囤積的棉花,倒底是能血賺一筆,還是倒虧本錢。

五兩四錢!

當“丁記”牙行的東家丁寅臣聽到夥計報來的價格後,臉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幾下,心中不由無比懊悔,去年囤積的棉花數量太少了。

“是我松江府織業行會報出的價格,還是齊國人報出的價格?”丁寅臣問道。

“自然還是齊國人報出的價格。”那名夥計應道:“齊國人宣稱,他們將以這個價格敞開收購,不限數量,均以現銀交付!”鹸

“孃老子的,齊國人還真是財大氣粗!”丁寅臣笑了,“以齊國人這般作派,估計要把松江府織業行會的諸多東家都給擠兌得罪完了!”

“那可不!”那名夥計眉飛色舞地說道:“王記織場的東家聽到這個價格後,當即就摔了杯子,一臉不虞地離開了競價大廳。其他的十幾家織場和紗場東家,雖然沒掀桌子,砸碗碟,但臉上的表情也都是非常難看。”

“唉,這一擔棉花的價格比去年足足提高了四錢銀子,如何不讓那些織場、紗場的東家心中冒火?”丁寅臣嘆了一聲,不由搖頭說道:“我松江府的數百上千家棉紡織場,棉花用量怕是有百萬擔不止,算下來,這就平白多出了四十多萬兩銀子,想來也是肉疼呀!”

“東家,你說齊國人以這個價格收購棉花,然後再萬里迢迢運回他們漢洲本土加工,那成本不知道要高到何種程度!他們再將那些棉花織成棉布,還能賺錢嗎?”

“若是不賺錢,齊國人豈能如此高價收購棉花?”丁寅臣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齊國人肯定在紡織技術上和器物方面,遠比我大明先進。故而,其所出棉布的成本之低,必然超出我等想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