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切分

    在那枚人造太陽血色光芒的照耀下,納爾遜飛揚的頭髮猶如火焰般耀眼,額角的汗珠猶如一枚枚璀璨的寶石,鑲嵌在那張堅定的、宛如古希臘雕塑一般黑白分明的臉上,眼底濃郁的黑暗被蔚藍的原色洗滌,令人忍不住想起驚濤駭浪的大海,在暴風雨後風平浪靜的安寧。

    老巫師認出了他左手中緊緊攥著的接骨木魔杖,獨特的材質讓人不由得想起了在巫師中流傳千年的古老傳說,渾濁的瞳孔猛地縮緊,銷聲匿跡的老魔杖難道終於要在沉寂了上百年後重新在巫師中掀起血雨腥風了嗎?

    他顧不得思考太多,精銳的傲羅從兩側包圍而來,層層疊疊的屏障扭曲了納爾遜和他落入彼此眼中的光線,就像在看一面哈哈鏡似的,他的心臟因為納爾遜那張被放大誇張到極致的面孔而停擺了半分。

    納爾遜的身體在半空中張成一張弓的形態,在幻影移形的閃爍間奔襲至此的他已經剎不住自己的速度,眼看著就要撞在前方的鐵甲咒上,右手中的黑胡桃木魔杖高高揚起,在混戰中被擊碎的蜉蝣碎片們被魔杖吸引向他匯聚而來,此刻,它的光彩甚至掩蓋了老魔杖的威名,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聚焦於它。

    數不清的細碎殘片從汙水與焦泥中剝離,在頃刻間席捲了這方天地,傲羅們眼中流露出的光芒在鏡面間反覆折射,被囊括其中的人們霎時落入了一片比魔法還要魔法的光怪陸離的世界,目光在本不屬於它們路徑的地方交匯,一時間,世界彷彿被突然湧入的銀色蝴蝶塞滿了,它們閃爍的翅膀倒映著一雙雙或是堅定或是懵懂的眼睛,甚至還有周圍麻瓜的視線闖入,在茫然失措間匯在一起。

    難以計數的金屬殘片卻如同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儘管在各自紛飛,卻從未有任何兩塊相撞,這樣雜亂無章的場面,卻沒有發出哪怕任何一聲噪音,傲羅們的呼喊在蝴蝶的紛飛下被切割封存進了一塊塊狹小的區域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等到納爾遜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老巫師與傲羅們的眼中時,這萬花筒一般的世界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細碎的殘片一塊塊地吸附在右手中的黑胡桃木魔杖上,一柄纖細、鋒銳卻強硬的寶劍以魔杖為芯一片片地成型,沒有人想到在這樣的魔法大戰中還能看到冷兵器的存在。

    但納爾遜就是那樣,手握寶劍,用最簡單的劈砍動作,依著衝刺帶來的慣性,從半空中向下衝來。

    劍芒劃破黑夜,猶如一道寂寞的夜光,沒有人懂得他對這種吃力不討好進攻方式的偏愛,但他偏偏這樣做了,兇悍的電光從左手中的老魔杖杖尖噴湧而出,替它清掃著前方的阻礙,這根掀起過無數血雨腥風的兇器在此刻成為了月光的陪襯。

    傲羅們的目光被劍芒吸引,劍尖劃出的完美弧線宛如一面虛幻的錶盤,而這柄指針形狀的寶劍彷彿凝滯了時間,只有真正撐起屏障面對它的傲羅才能感受到那鋒芒中蘊含的壓力,儘管它只有一點,卻如同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由蜉蝣變形構成的劍身中蘊含著遠超正常魔咒的龐大魔力,它輕輕地點在了迎接它的第一道屏障上,被雷霆脆化的魔力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被融化了,劍刃留下的月光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沒有經歷任何阻礙,便帶著納爾遜一起衝到了老巫師的面前。

    防禦已經來不及了,納爾遜和老巫師也沒有給自己留下哪怕一丁點兒的餘地,血色的花瓣在白色的風衣上暈染開來,繪成了一幅抽象又迷離的畫卷,而老巫師被劍芒劃破的傷口也緊隨其後地崩開,不算滾燙的老血決堤般地灑落,他的魔杖直直地指向納爾遜的胸口,乾裂的嘴唇蠕動般地碰撞,樸素但有用的綠光從杖尖筆直地射出。

    納爾遜就像騎士小說中向著風車衝鋒的傻子一般,但那股一往無前的氣魄,卻足以令所有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