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木 作品

第52章 兼管

    皇上今日跟主子透這個口風,就是定準了過年的時候,主子會被加封主位。

    當然妃位不可能,這宮裡沒有這樣越級加封的規矩。但嬪位肯定是穩了。

    藉著端水,秋霜出來後對著石榴樹笑了好一會兒。正好秋雪帶著小陸子兩人要搬金魚進門呢,見秋霜在外頭傻笑,秋雪就奇道:“你這丫頭傻啦?”

    秋霜一把抓住秋雪,用力過大,給秋雪疼的齜牙咧嘴:這丫頭手真黑!

    秋霜迅速貼著秋雪的耳朵,把皇上方才讓貴人管景陽宮的事兒說了,秋雪聞言又伸出另一隻手:“要不你再使勁掐我兩把吧,不然我怕我進去忍不住笑出來。”

    帶著痛與快樂,秋雪進了屋。

    皇上示意人開箱。

    他在來之前,問蘇培盛要過年氏素來賞賜用的小金魚看過了,這會子對比一看,就確認了,年氏肯定是故意送這樣的魚:宮裡魚吉祥的花樣很多,但這樣一模一樣的姿勢造型,顯然就不是偶然了。

    皇上直接吩咐道:“把這兩條金魚抬走,叫金銀作坊熔了!”

    姜恆險些脫口一個不要:我的大金條,我的大幾十萬!

    理智讓她咬住了唇。

    好在皇上接下來的話,撫慰了她險些破財的心靈。

    皇上吩咐道:“上頭的貓眼石成色不好,扣下來扔了。將熔出來的赤金再加上一倍,打一柄‘一世如意’的長如意,頭上如意紋挑一塊好的翡翠做心兒。”

    不賠反賺,姜恆的心靈又恢復了金錢薰陶的寧靜。

    皇上吩咐完,還點了點她的固定資產賬本,笑道:“如何?朕不能白看一回你的私房賬本子。”

    說完又問道:“年嬪處送這樣的一對金魚,也不見你跟朕或者皇后說起,白吃這個委屈。若不是朕問起,這對魚豈不是就白受了。”

    姜恆:金子的事兒怎麼叫白受委屈呢,何況……

    她對皇上道:“臣妾接了這對金魚起初不明白,還是見了年嬪娘娘賞人的金魚才知道本意。”她臉上帶了笑:“何況臣妾也沒有白吃這個委屈。臣妾送禮的時候,又做了兩條金魚樣式的活頁冊送了回去。”

    她沒提起年嬪生辰的時候送的生辰禮,倒不是含糊其辭,而是宮裡公認,年嬪生辰日屬於皇上的逆鱗,差點被人酒後睡到的不良記憶。

    所以大家都不提。

    估計年嬪以後也不用過生日了。

    皇上聽了忍不住笑:“這樣才好。吃什麼虧要還什麼,是這個道理。”要是她什麼委屈都忍著,都需要自己這個皇上出面護著,自己也累。

    正是這樣,能明辨是非,能夠不卑不亢,面對旁人的欺辱,哪怕一時忍耐也能後期發力還回去,才是好的。

    經了這一夜,看到她料理宮中資產的仔細,看到她暫時身處低位也能夠適時反抗保住自己的尊嚴,皇上才真正認定。

    這個主位她擔得起。

    沒有什麼年輕以至於擔不起事兒。

    有的人年紀倒是夠了,卻做不好主位。

    皇上見她還臉上帶笑,笑得又甜又有點狡黠,不由伸手戳了戳她腮上極小的一點梨渦:“怎麼這樣高興?”

    姜恆口中道:皇上相信我,所以我很高興。但其實心裡在想自己的金子淨收入。

    貴妃給了她兩條立體大金魚,她只還給人家兩條嵌在活頁冊封皮上的金片片,價值上大幅度縮水——所以她用情緒價值給貴妃補足了。

    這會子又再入一倍的金子,姜恆有種提前發年終獎金的快樂。

    有皇上的吩咐,姜恆很快收到了一柄碩大的如意。

    大到可以放到現代金店防彈玻璃櫃裡,做壓店展覽的程度。

    姜恆欣賞了一會兒,就對秋雪道:“先好好收著,一進臘月就擺出來!”

    然後還給它繫了一根紅色的綢帶,準備進入臘月的時候,給大金如意來一個剪彩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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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的十二月,年味十足。

    姜恆知道古代人看重過年,宮廷尤甚,但親歷在其中,才知道何等的年味。

    不光是各種過年的物質準備,更重要的是人精神上就格外看重,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過年來展開,簡直沒有例外。

    皇后本人並非愛熱鬧的人,但她身在這個位置,就要響應這份大勢。

    於是她從打扮上就注意了起來,頭面裡至少有一件是晶亮亮的紅寶石,手上捧著的手爐,也都選了色澤鮮亮的。甚至連屋裡用來放果子的果盒,都是一個紅漆描金的大壽桃,裡頭的分隔也都是別出心裁的桃子樣式,看上去就喜慶。

    這日她正在說起年節下坤寧宮祭祀並小年宴,除夕宴等大事。

    “往年在王府裡,是沒那麼多規矩體統。去歲……不提也罷,今年的話,便要齊妃、熹妃你們兩個多來本宮這兒幫襯一把了。”皇后把當年貴妃協理六宮,跟她分庭抗禮的歷史歸攏到不提也罷裡頭去。

    齊妃和熹妃都起身應下:“為皇后娘娘分憂,原是臣妾分內應當的。”

    尤其是齊妃,聽見皇后第一個點她的名,心裡十分滿足,回答也很底氣十足。

    其實自打年氏進去,皇后最煩的就是齊妃,見天兒在她跟前晃,給她提起當年的老黃曆,彷彿她做這個齊妃委屈的不得了。

    皇后有一回煩了,忍不住跟貢眉道:“正經妃位還委屈?先帝爺的時候,多少生育了兒子的妃嬪也只是庶妃罷了。”甚至十三爺的生母也都是過世才追封的敏妃。

    “這樣還要委屈,難道要本宮把鳳位讓給她坐?”

    偏生又不好翻臉:齊妃到底有皇上的長子呢。

    以皇上跟皇后的賓客式夫妻感情,她是摸不透皇上對皇子們的真實想法的:雖說去獵苑皇上都沒帶弘時,但說不定正是皇上對長子的愛之深責之切,不肯放縱長子貪玩的看重呢。

    總之皇后摸不準儲位的情況下,跟有兒子的嬪妃,都不會真的翻臉。

    貢眉就在旁笑道:“皇后之位,奴婢瞧著齊妃娘娘是不敢想,也不能想的。”普普通通漢軍旗出身,皇后之位是不可能的,頂多將來做個聖母皇太后,還要在母后皇太后之下。

    “但貴妃位,甚至皇貴妃位,齊妃娘娘肯定要想一想的。”

    皇后端著茶,想了半晌問貢眉:“等過年的時候額娘進宮,要再問問她,外頭朝臣們對幾位皇子怎麼瞧。”

    然後又問貢眉:“你打聽著呢?”

    君心難測也不能猜測,但君王的舉止還是能人人看見的。

    姜恆這裡,秋雪只能算是半個情報人員。但類似於皇后處,從前的貴妃處,都是有專業情報網絡。

    貢眉想了想:“俱上書房服侍的小太監話音,皇上斥責三阿哥實在頗多,對三阿哥的師傅也比對旁人的嚴。只是娘娘也知道,阿瑪對兒子,少有和顏悅色的,多半是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