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木 作品

第25章 大果籃

    還不如大刀闊斧改革舊弊。

    觀保跟怡親王關係好,就比旁人覺醒的更早些,早在皇上一登基就重整吏治時他就明白了。

    從那時起,觀保就改了自己的辦事和公文風格,把務實放在了第一位,摺子語言精練起來,果然今日得了這治河總督的重任。

    而此時皇上點出來他的治河陳疏中,細微的不足與隱患,極為精道,讓觀保也越發敬畏起來,覺得皇上當真是治國全才,手腕老辣。

    君臣二人長達半個時辰的詳談後,觀保是徹底想通了要怎麼在這位皇帝手下當差,而皇上也對這樣的臣子頗為滿意。

    待觀保告退後,皇上還額外囑咐了一句十四:“你是郡王爺,觀保哪怕是總督,估計也不敢要你的強。但朕瞧著他是下過苦工的,你多看多學,別讓朕知道你出了京,倒是野馬歸山似的玩去!”

    皇上發現,面對這樣的十四,自己找回了當親兄長的感覺,然後不自覺就長兄如父起來,常要拎著十四教導。

    見他那種蔫了吧唧對自己有些害怕的樣子,皇上心裡就舒坦了。

    最後給十四定了日子:“著人算過,後日就是出京的好日子。給皇額娘請安後,你就回府去料理一下府裡事,明兒放你一日假。”

    十四忍住心裡的吐槽:馬上就要把我踢出京城上河道上蹲著挖土去,才小氣地放我一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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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太后該準備的也為小兒子準備的差不多了。

    等十四請過安告退後,太后還對旁邊侍奉的烏雅嬤嬤道:“雖說他年輕,可也二十多歲了,先帝爺這時候都平了三藩了。可哀家總是忍不住替他操心,還當他是個孩子似的,什麼都要備上些。”

    烏雅嬤嬤陪太后說了兩句家常話後,就要接過太后娘娘手裡的絡子來:“娘娘這幾日不還說眼睛不舒服嗎,這絡子讓奴婢打吧。”

    從前太后做德妃時,給皇上做些什麼貼身衣物做不完的,私下都讓烏雅嬤嬤做。

    太后卻搖頭:“這是給皇帝做的。前兒十四進宮請安,說是跟十三出去騎馬,輸了半個馬身子,就連身上的玉佩都輸了出去。很是不痛快。哀家就把剛做的兩條絡子都打了玉佩給了十四了。這會子緊著給皇帝做兩條,當然也要親手打的才好,皇帝心思細,別叫他多想。”

    烏雅嬤嬤立刻不敢再提接手的事兒。

    到底萬歲爺兒時沒在娘娘膝下長大,這些年娘娘就著意彌補了些。皇上沒登基的時候就是這樣,凡十四爺有的,雍親王府一定得有,且還要更多。

    而皇上登基後,烏雅嬤嬤見太后還習慣性送點心多給皇上分兩碟,還笑說過一回:“如今萬歲爺是這天下的主子爺,再沒有能尊貴過的人了,娘娘以後也可多疼十四爺些了。”

    當時太后少有的對她不滿道:“這話怎麼說的?當了皇帝的人就不要額娘心疼了不成?”

    嚇得烏雅嬤嬤連忙自己輕拍了兩下臉頰說是說錯話了。

    太后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要湊趣,沒別意,也是你看我這些年凡事先緊著老四才有此一說。可你只看我這些年多向著老四,沒看著我見不著他那些年?”

    “孝懿皇后沒兒子,當年待老四當然也好,可孝懿皇后心裡裝的事兒多,後來又病了幾年,心裡許多家族大事放不下,要反覆思量。那時候老四也不好回我身邊來,小小孩子夾在中間的委屈,誰有能知道。所以養成了他心思重的性情,小時候先帝爺還說他喜怒無常,多半也是兒時心裡苦的緣故。”

    同父同母的兄弟倆,老四是怎麼個心細如塵甚至還有些敏感的性子,而十四又是怎麼個虎頭虎腦,有些欠欠兒的性情,太后想想,就總能腦補出許多長子小時候受的委屈。

    其實叫旁觀者看,別說同父同母相差十歲的兄弟性情不同了,就算是雙胞胎,脾氣天差地別的也有呢。

    但太后娘娘自己腦補瞭如此,誰還能跟她硬辯不成,烏雅嬤嬤只剩下:啊,對對對,沒錯就是這樣的附和。

    但烏雅嬤嬤伺候太后多了,比她自個兒還了解她的身體狀況。

    太后是宮女出身,針線活極好,當年受寵的時候,常給先帝爺做貼身物件。那是榮耀,也是得寵的表現,太后當然要緊著做,其實很累眼睛。

    而且針線活這種事兒容易沉迷,做的時候沉進去了會忘了累,一抬頭才發現頭暈眼花脖子也酸的受不了。

    此時烏雅嬤嬤就趕緊說些話來,想分散下太后的注意,讓她緩緩打絡子的專注。

    “各宮娘娘將給新人的賞都分送了。娘娘可知道,貴妃那裡給信貴人送了什麼?”

    太后也知烏雅嬤嬤是為了她好,也就順著她的話暫時放下了手裡的活兒:“無非是些衣料擺設等尋常物件。”

    當日新人給皇后與貴妃等主位正式見禮後,並沒有及時收到見面禮——只因太后當日有事,未見新人。

    太后不賞,皇后等人也就按兵不動。

    如今她作為太后定了基調賞了緞子,各宮估計都會跟上。

    烏雅嬤嬤比劃了一下:“貴妃送的是擺設,可不是什麼尋常的桌屏炕屏、如意花瓶等物,而是兩條金子打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