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完

    明熾眼睛裡淌出笑,一本正經向專業的助手先生道謝,屏息凝神,專心把那些輪廓勾勒出來。

    明危亭看他畫了個角落,已經猜出來“是我們。”

    “是我們。”明熾點了點頭,“我那時候想,如果等手術以後,我還能看懂這幅畫。”

    ————那些色塊並不是無規律分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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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打了底,就像手術前養身體的那一個月,有些時候他腦子清楚、有些時候沒那麼清醒,也有些時候他像是在霧裡茫茫然走。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鋪下了一片新的濃墨重彩的底色,這些鮮豔的底色最終驅散了那片茫然的霧。

    他沿著這些底色走出來,他給自己定了個手術以後的小目標。至少等做完手術,還得能看得懂這幅畫吧。

    明危亭一隻手撐在他身側,肩膀俯在明熾肩頭,看著明熾手裡的筆。

    "這是我們在雨裡,第一次重逢。"

    明熾仔仔細細勾完那一筆“影子先生摸我的頭。”

    他又示意另一邊已經畫完的部分∶ “這是那天的篝火晚會, 我看到船的輪廓。”

    這些都是現實的重要節點。接下來,就會稍微有一些超現實。

    明熾繼續去勾勒出第三個小畫塊“這是影子先生下了船,抱起我就跑。”

    "這是影子先生去敲門,邀請我上船,和他一起四海為家。"明熾解釋“然後被姨姨拿著笤帚揍。”

    明危亭對畫面十分認可,但還是客觀評價∶“我抱著小先生跑,又被姨姨揍,剪影應當很難保持這麼酷。”

    明小先生在這件事上相當獨斷“就這麼酷。”

    明危亭拿過冰鎮的水果酒,在他額頭上貼了貼。

    明熾笑出來,咬著吸管喝了兩口,接著講∶“這是我穿越回去,帶著姨姨去檢查身體,然後我們一起搶到了郵輪票,去郵輪上堵那時候還不認識我的小影子先生。”

    “不會。”明危亭說。

    明熾眨了下眼睛"不會"

    他猜到嚴謹的明先生要說沒有相關的科學依據,正要給他解釋這是種藝術表達的手法,明危亭已經點了點頭"科學依據不重要。"

    “不考慮理論。”明危亭說“如果穿越在原則上存在,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回去。”

    明熾手裡的畫筆停了停,胸口熱意一湧,笑著閉上眼睛,握住搭在肩上的手。

    明危亭把手轉過來,和他掌心交疊。

    "影子先生。"

    明熾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名字很特殊。”

    明熾輕聲問“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沒有。”明危亭想了想,“我的名字特殊”

    公海上用到中文的時候其實不多,能收到國內的頻道也少。

    明危亭的中文是跟祿叔和新聞聯播學的,語法不會出錯,就是在交流上時常會有些過於標準,以至於顯得生硬。

    之前明熾在郵輪上養病的時候,明危亭就因為這一點,才會反覆練習和他打招呼的內容,想讓開口時儘量自然。

    “是母親起的,母親沒有來得及和我解釋。”明危亭問“有特別的含義”

    明熾點了點頭,他握住影子先生的手,寫了一遍這兩個字∶“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意思。”

    但祿叔說過,明夫人雖然是家裡最頭痛的一個女孩兒,但也是書香門第,家裡成堆成堆地出文學家。

    “有句詩,我以前讀過。”明熾說,“危亭絕頂四無鄰,見盡三千世界春。”

    明熾那時候就忍不住想,或許這個名字裡面,藏著明夫人對自己的孩子最用心的期待。

    哪怕是高山絕頂、海角天涯,哪怕註定要做永遠生活在船上的“先生”,也能看遍三千世界裡的春色盎然。

    明熾邊說邊寫,寫到最後一筆,手指停在“春”的一橫上,忽然被手掌翻上來溫溫裹住。

    明危亭牽住他的手,和他一起看著那副畫∶“三千世界。”

    明熾還沒想過這兩件事的聯繫,眼睛一亮∶“真的。”

    他從口袋裡取出鋼筆,明危亭接過來,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給這幅畫署名。

    海風在他們身邊自由穿梭,陽光清澈,海水溫暖,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處。

    "三千世界。"

    明危亭低下頭,去看明熾的眼睛∶“我都想遇見你。”

    明熾的目光清亮,他笑起來,笑意裹著落進眼底的影子∶“沒問題,我這就去練爬山。”

    畫面中央留了一片空白,明熾調好顏色,在那裡填上色塊。

    他之前畫到這裡就沒了靈感,還沒想好在這裡填什麼,所以暫時留白,想要等著手術結束後再補。

    現在的靈感就相當充沛。

    “危亭,有鄰。”

    明熾給他講"每個世界,都有一個住進去的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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