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夢實 作品

第2章 戰雲密佈!三國軍隊齊聚京都!【豹更8000】

受地理環境、民間風氣的影響,越後地區盛產商人。

大量越後人成群結隊地南下至江戶做生意。

江戶時代的商人常以自己的出生地做屋號,所以越後人開的店鋪,基本都叫越後屋。

所以,在江戶時代常能見到這樣的有趣現象:明明有著相同的屋號,但店主人之間卻並不是親戚,所從事的生意也大相徑庭。

越後屋文三郎是專幹酒料生意的酒水商人,勢力很大,生意範圍極廣。

既將出產自京畿的上方水售至關東,也將出產自關東的燒酒販到京畿。

相傳,江戶人每喝10瓶酒,就有至少1瓶酒是經過越後屋文三郎的手。

憑著深厚的資歷、過硬的信譽、以及良好的人品,越後屋文三郎在江戶商界一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數年前,他在諸多同行的共同推舉下,順利成為江戶的酒水行業的株仲間的話事人。

江戶時代初期,由於允許自由做生意,所以許多商人紛紛聚集到江戶來,一天一天過去,數量不斷增加,因而使得競爭逐漸激烈,惡劣的商戰隨處可見。

因此,為了避免外來商人增加,江戶商人便擅自組織了名為“株仲間”的同業工會,壟斷經營權。

“仲間”日語意為“夥伴”,每一個參與商家稱為“一株”——這也就是為什麼現代日語裡將股票稱為“株式”,將“股份有限公司”稱為“株式會社”。

株仲間的成員們抱團在一起,共同發行營業特許權,限制組織成員以外的業者出現,並且互相進行價格協定,檢舉違反規定的成員。

江戶幕府看到商人這種行為,擔心商人組織主導市場價格,造成幕府統治動搖,因而數次禁止株仲間組織。

但是,株仲間對於安定市場具有很大的貢獻。

因此,在八代將軍德川吉宗進行享保改革時,以株仲間組織化為方針,認同株仲間的設置。

株仲間在一定程度上相當於現代的商會,為組織內部成員起到了互通有無的作用,最大限度地保護了組織內部成員的利益,並大大抑制了不法商人的出現。

雖然仍會時不時的出現一些奸商黑賈,但在正常的年月下,江戶時代的物價在株仲間的協調下相對平穩。

換言之,眼下出現在鈴音等人面前的這位老人,乃江戶的酒水商會的龍頭老大。

這樣的頂級商界大佬,為何會出現在此時此地?

其中的原因倒也簡單——因為今日邀請青登來吃飯的主要牽頭人,就是越後屋文三郎。

“越後屋先生。”

青登向老人點頭示意,隨後半開玩笑道:

“一陣子不見,你好像又變年輕了一些。”

越後屋文三郎豪爽地笑了笑。

“哈哈哈,要是我真有返老還童的本事就好咯!”

說著,他左右四顧,佈滿皺紋的老臉上漸漸現出疑惑之色:

“橘大人,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發生了一點令我頗感不悅的事情而已。”

青登將“早川屋團七郎欺負民女”的詳細因果,言簡意賅地告知給越後屋文三郎。

老人聽罷,面色頓時一沉。

他一言不發地緩步走至早川屋團七郎的跟前。

“團七郎……我和你們早川屋也算是有緣,我曾數次拜訪貴府,你還記得我嗎?”

“記記記記記記得……”

早川屋團七郎點頭如搗蒜。

只見他的雙膝難以自制地彎曲,兩股戰戰,彷彿隨時會跪倒在地。

他雖是無可救藥的紈絝子弟,但他還是保有著一個正常人類所應有的智商水平。

他心裡門兒清得很:不僅“仁王”他招惹不起,就連眼前的這位垂垂老矣的老頭兒,他也同樣不能得罪!

別說是隻能借著家族的名頭逞威風的他了,哪怕是其父早川屋祥太郎在此,也得在越後屋文三郎的面前畢恭畢敬的。

酒水行業是除米糧業之外,江戶最暴利、最有影響力的行業,沒有之一。

在這個欠缺娛樂的壓抑社會里,酒水成為了中下層百姓撫慰靈魂、減輕身心痛苦的最佳良藥。

不誇張的說,江戶酒水業的株仲間握持著極大的能量。

得罪了越後屋文三郎,就等於間接得罪了整個江戶酒水業。

如此嚴重的代價,縱使是札差也難以承受!

“我曾數次發出號召,所有的富賈之子都理應做出表率,不求成為人上人,也理應做一個善良的人。”

“然而,卻依然有一些人將我的忠直之言當作耳旁風。”

“團七郎,你今日……不,你一直以來的表現,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這時,青登插話進來。

“越後屋先生,你是商人,有些事情你做起來比我更方便。”

“可以麻煩你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盡己所能地規勸江戶的膏粱子弟們,讓他們收斂住自己的頑劣性格,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人嗎?”

“剛好北番所的町奉行最近總跟我訴苦,說部分公子哥兒實在是太囂張跋扈了,某些傢伙的卑劣行徑,甚至已對江戶的治安狀況造成相當惡劣的影響。”

就憑青登當前的身份、地位,若是親自下場對付這幫只懂得吃喝玩樂的小角色,未免也太跌份了。

這種小事,就交給其他人去代勞吧。

青登相信,這些急於跟他攀交情的商圈大佬們,肯定會很樂於幫他處理這些並不算太麻煩的簡易事情的。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越後屋文三郎就忙不迭地回覆道:

“橘大人,請您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文三郎吧!”

老人真的在乎江戶商圈的紈絝子弟們所折騰出來的爛攤子嗎?

那倒不見得。

他所求的,只不過是在青登的面前表現一番,換取青登的友誼罷了。

整頓整個江戶商圈——老人肯定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但是讓早川屋團七郎受點教訓,倒不成問題——而這正是青登的本意。

身為在商界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油條,老人怎會聽不出青登的潛臺詞呢?

適當地裝傻、表演,乃成年人必備的社交技能。

於是乎,老人心照不宣地順著青登的話頭,嘴上嚷著“交給我吧!”,實際裡他之後只會對早川屋團七郎重點開火。

青登和越後屋文三郎的一問一答,令早川屋團七郎如遭五雷轟頂。

他清楚自己父親的性格。

不論是大手大腳地花錢,還是肆無忌憚地玩女人,其父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唯獨涉關家族前途的重大事件……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若是讓其父得知在這個國家局勢、社會狀況極不安定的緊要關頭裡,他不慎得罪了“仁王”……天知道其父會如何教訓他!

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結果……就是先被痛打一頓,然後慘遭“流放”,遷居偏遠的鄉下地帶,在未來的至少數年之內,過上雖不愁吃喝,但也枯燥乏味得令人抓狂的孤寂日子……

一念及此,他頓時面如土色,瘦削的身子劇烈搖擺,隨後像根泡坨的麵條一樣軟倒在地。

青登看都不看已然嚇癱的早川屋團七郎一眼,轉身欲走。

越後屋文三郎側站半步,讓出道路,然後走在青登的身後,有意落後青登半步。

就在這時,一道怯生生的嬌弱女聲倏地吸引了青登、越後屋文三郎的注意力。

“橘、橘大人!”

青登愣了一下,頓住腳步,轉回身,面朝鈴音。

“謝謝您……真不知該如何答謝您才好……”

說著,鈴音緊了緊懷中的三味線,目光遊移,俏臉泛紅,裹在布襪裡的可愛足趾不斷抓撓榻榻米。

剛才回絕早川屋團七郎的過分要求時的那份剛烈模樣,刻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登見狀,露出禮貌又不失距離感的微笑。

“鈴音小姐,不必客氣,在下只不過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已,毋需特地答謝我。”

“倘若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便請在之後有機會時,好好地為我撫琴一首吧。”

說罷,青登從鈴音的身上收回視線,不再作任何停留地快步離去。

“啊,橘……”

鈴音還想說些什麼。

可對方的身影已經從她的視野範圍內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