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九十章 覺貪、天變(二)

    誰知宿宗善心平氣和地說道:“這個容易。鈕遠的心腹還存留幾個,未曾全部驅逐。究其原因,大抵是他們權力不大,威脅甚小,故不為人重視。但如今您著急要人,某人可以叫他們立刻辭去。”

    廉崇文十分欣喜,朝著他稍稍欠了個身:“有勞大人了。”

    司天監監正史政休今年已是六十三歲了。在這個風雲萬變的朝堂中,他彷彿是處於世外之地,接觸不到、更不必關心外界的黨爭,因此安安穩穩地渡過了三十年,悠閒自在,心底從未掀起過什麼波濤。當然,他為了保證自己絕對的安全,也常常依附在晏溫、鈕遠等實權人物身旁,可並未和他們有什麼過多的來往,只是事事附和著罷了。

    他的身子骨現在還硬朗,雙目依舊矍鑠,和別人談起時,只是推說自己運氣不錯。這當然不是違心之言,畢竟他的前任官在時,尚需每年整飭曆法,忙累得緊;可等到他上任的時節,國家的法度逐漸廢弛,修曆法這樣的事情也不用心督責了,監裡沒了公務,因而散漫開來,甚至連登臺看一看天都不必了,畢竟近年十分動盪,朝廷為了維持局面考慮,不許他們報告災異。於是每天即寫一些‘進賢星大明’、‘歲星守文昌’之類的吉象,傳與皇上以及朝中大臣們看。儘管眾人心知肚明,但依舊喜悅難禁,以致於互相慶賀,再讚頌幾句天下太平。

    史政休本想著下個月就上表致仕,他已把這個消息說給了眾人聽。也許是自己人緣不錯,堂堂的御史大夫桂輔竟然因此事單獨來見,勸告他多留幾年。他無法抑制住高興的心情,連連答應了桂御史的請求,當即就把寫好了的致仕奏章一把火燒掉。

    他當晚睡得很好,一直到第二天的午間方醒。他一起床,就聽說中書省要喚他去,想必也是與致仕的事有關,連忙穿好了洗得如嶄新一般的官服,將袖口處的皺子全部捋平了,方才大步走出了司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