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第235章 or3-ep1:釜山行(17)

    or3-ep1:釜山行(17)

    從姜順德成為連環殺人犯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存在價值便超過了案件本身。持有各類不同觀點的人們更多地希望從他身上獲得有利於自己的結論,進而讓公民支持自己並抨擊自己的對手。交鋒不僅發生在法律領域,更在各個直接聯繫到國會的戰場上進行著,所有人都試圖用姜順德的例子證明自己的觀點,同一事件能成為兩種截然相反意見的證據也算是一大奇觀。在這種影響波及釜山之前,麥克尼爾依舊過著他的平靜生活。姜順德和他的日本同夥們還在接受審問,麥克尼爾的任務告一段落,他計劃在工作之餘和伯頓商討怎樣和身在美國本土的舒勒繼續密切合作。扭轉對難民不利的輿論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麥克尼爾也從未認為自己在姜順德事件中所做的一切能夠協助任隊長或是其他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物達成他們的目的,或許明日依舊有熱心市民的棍棒落在他身上,又或者是他會被警察送進收容設施——擔驚受怕只會讓麥克尼爾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他認真地當著一名廚師,享受著異國他鄉的別樣生活。

    “帝國軍看起來用盡了手段,他們沒有派人來韓國。”每當麥克尼爾回到住處時,他總會和伯頓討論最近發生的一些看似無關緊要卻可能暗藏危機的新聞,“我們還是應該更謹慎一些。”

    流連忘返於夜店並忠心耿耿地充當保安的伯頓最近比麥克尼爾闊綽了許多,這多半是因為他發現討好那些潛在的富有顧客比認認真真當保安人員更有前途。夜店需要用來活躍氣氛的專業人士,伯頓很樂意扮演這一角色並和談吐不凡的大人物們交流一些用於彰顯見識和地位的心得。就算他從未有機會接觸類似gdi理事長或是合眾國總統這樣的領袖人物,在中東臥底多年的伯頓總結出了一套規律,並嘗試著應用它去對付韓國的大人物們。他不無得意地對麥克尼爾說,假如這樣做能讓他賺到更多的錢,他確實不會介意裝成各種形象。

    “你變了,伯頓。”麥克尼爾在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只剩下了喝冰水,“以前您可不是這樣的……熱衷於榮華富貴。”

    “想要在韓國活下去,我們先要有錢。”伯頓一語中的,“烏托邦只存在於書本里,沒錢的人是沒有尊嚴的,看看那些躺在街道的角落裡和小巷中垂死掙扎的難民吧。他們過去能活下來,只是因為合眾國的光輝甚至照在流浪漢身上。”

    但是,麥克尼爾一向以為讓難民群體擺脫惡名更加重要。來韓國工作的外籍勞工(現今多半是沒有合法身份的難民)不僅要面對惡劣的生活環境、隨時被警察抓走的風險,他們能夠獲得的薪水也只相當於從事同等工作的韓國人收入的一半左右。許多本地市民敵視難民,認為難民搶走了他們的工作並帶來了更多的犯罪,由此引發的暴力行為很少得到警方制止。國會中似乎有一些國會議員主張在加強管理的基礎上善待難民,但他們的提案無法得到廣泛支持,韓國有太多的問題需要應對,沒心思關注那些只能躲在角落裡的人們。

    “那和我們沒關係,麥克尼爾。”伯頓不以為然,“等我們賺到更多的錢、擁有更高的地位,就不必再擔心會隨時被市民毒打了。哦,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你說,帝國軍能如此迅速地追到日本,怎麼就不來韓國呢?他們肯定知道你在那一天下午就離開了日本。”

    “不瞞你說,我也感到奇怪。”麥克尼爾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理由僅僅是帝國在韓國已經失去了影響力,最符合這個特徵的也該是日本。日本人當年因為堅持站在合眾國一側,招來了無比慘痛的下場,親歷了那場災難的倖存者雖然怪罪大東合眾國的強大,但更怨恨合眾國沒有能力保護盟友,進而認為日本根本沒必要同合眾國繼續合作……然而,韓國卻不是這樣。他們就這麼和日本一樣保持了事實上的中立,而合眾國和後來的帝國沒有怪罪他們,朝鮮也沒有試圖入侵韓國。”

    “也許這是個經濟問題,不是軍事問題。”伯頓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儘管並不見得很高明,“合眾國和歐共體承擔著經濟危機的壓力繼續和俄國人作戰,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時,據說合眾國的經濟已經快崩潰了。一方面是持續進行戰爭需要大量勞動力參軍和加入工廠,另一方面是待遇低得可怕,年輕一代公民都感到不滿。”伯頓自認為找到了答案,“況且,第三次世界大戰後,俄國人不過是丟掉了波羅的地區和外高加索地區,僅此而已。合眾國拿到了什麼?得到了一個讓無數人選擇跳樓的新市場,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拿到,歐共體倒是大賺一筆。”

    總而言之,根據伯頓的解讀,當時合眾國缺乏將戰爭繼續擴大的能力,因此無法報復在目睹日本慘狀後嚇得【臨陣脫逃】的韓國。同時,北方的朝鮮在俄國被擊敗後對大東合眾國的信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決,開闢新戰場對大東合眾國本身而言自然是不利的。一來二去,韓國奇蹟般地從戰爭中脫身並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保持和平,這種運氣令麥克尼爾有些羨慕——怎麼合眾國就沒這麼好運呢?

    伯頓勸說麥克尼爾樂觀一些,他相信合眾國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世界大戰是一次洗牌,新秩序的建立必然伴隨著舊秩序的崩潰,陣痛在所難免。

    他們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完成,比如找到難民背後可能存在的犯罪組織。只讓姜順德一個人成為眾矢之的,無法解決難民面臨的問題。上午十點左右,麥克尼爾意外地接到了舒勒的答覆,這促使他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困擾他已久的問題。姜順德是個因生活的變故而失去信心並走火入魔的瘋子,協助他的日本人則是從來不嫌韓國發生的事故更大的圍觀者和煽動者,但難民群體中的一部分敗類在這一過程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