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第231章 通知2020.12.23

    or3-ep1:釜山行(13)



    彼得·伯頓所生活的時代限制了他的思維方式和視野,使得他終究無從想象麥克尼爾經歷著怎樣的生活。真正讓雙方之間的隔閡逐漸消失的,正是這個在伯頓眼中光怪陸離而又尚未跳脫出人類想象力極限的新世界。即便伯頓如今只是一個為夜店看家護院的保安,他試圖從生活中的一切細節上找到能夠讓他產生樂趣的美學。作為一度在中東地區潛伏多年的專業反恐專家和特工,伯頓有一套獨特的辦法用來適應新環境。



    “我跟你說,下一次我們的總體規劃應該是這樣的……”坐在伯頓正對面的麥克尼爾心不在焉地聽著老前輩的教導,“第一,弄清自己的身份;第二,在不影響生存的情況下,儘可能地查明自己所在的環境是什麼樣的;第三,事先準備多種不同環境下的聯絡方案,確保我們之間能迅速找到對方……喂?麥克尼爾?”



    “嗯?哦……啊,我……我在思考問題。”連他的回答也顯得敷衍了事。



    這種反應在伯頓眼中實屬正常。普通軍人可以自稱只專心研究軍事問題,但對將軍而言,他們從晉升的那一刻起就必須和各種各樣的雜務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站在更高的位置以更加廣闊的視角看待問題當然是有利的,前提是當事人記得自己的出發點是什麼。身份限制了選擇和行動的規律,當他們甚至沒有辦法反抗命運的安排時,計劃只能停留在紙面上。



    目前,直接威脅著他們的平靜生活的是那些希望對造成治安問題的難民採取激進措施的市民,也許還包括部分警察。帶來這些衝突的根本原因是難民中頻繁出現的違法犯罪活動,但若是追究最初的起因,沒有這場世界大戰那就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來自美利堅帝國的難民。現在考慮判定誰無罪、誰應當被追究責任,並不能解決問題。使用暴力手段對付繼續犯罪的難民雖然讓麥克尼爾十分難堪,這是能夠阻止難民在韓國的形象進一步下滑的可行方案之一。



    “……但是,你真的認為每天找機會拳打流氓就能讓難民和本地居民相安無事嗎?”



    “韓國人當中不是也有同情難民的國會議員嗎?”麥克尼爾自己也知道他個人的努力無法挽回局勢,“雖然這種同情也許並非基於道德意義,而是他們看中了難民帶來的利益——我不在乎真實情況,只要有人願意表態,我們面臨的阻礙就減少了一大半。”



    “國會這種東西,放到哪個國家都是一樣的,指望他們認真辦事,那就是做夢。”伯頓在這一點上和麥克尼爾達成了共識,他們甚至發現對方熟悉同樣的笑話,針對國會和國會議員的嘲笑在任何一個時代都不會過時,“那麼,那個前朝鮮人和日本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沒有用於獲取情報的可靠渠道,讓基利安女士去入侵相關機構的網絡實在是太冒險了,而那個至今不想對我公開身份的任隊長也不想充當我的情報查詢終端。”麥克尼爾因此而感到苦惱,“然而,當我仔細地對比日本能夠對外公開的資料時,有一個機構名稱讓我感到意外。”



    “什麼機構?”伯頓一直留在韓國,他甚至沒有機會離開釜山,自然很少關心除韓國本地新聞和國際重大新聞之外的其他花邊消息。



    “內務省。”



    如果不是麥克尼爾閒來無事時查找了一些和日本有關的新聞,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日本建立或者說重建了一個讓他感到陌生的機構。在麥克尼爾熟知的【歷史】中,自昇陽帝國被盟軍擊敗後,內務省就已經被ghq廢除了——這段歷史似乎正在不停地重演,平行世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日本依舊成為了失敗者,而內務省同樣在它戰敗後數年被廢除。



    他迅速地將自己蒐集到的線索交給了伯頓,希望這位比他更擅長特殊工作的老前輩指點迷津。



    “讓我看看……”伯頓那莫西幹頭最上面的一撮毛全部豎了起來,“奇怪了,日本人到底在做什麼?他們明明在1999年被核武器炸得差點成為歷史名詞,卻在最近的十幾年間不斷地恢復過去那個短暫而具有壓迫感的帝國的遺產……”



    “我追蹤了一下相關報道,讓日本主流的民意支持重新設立內務省的,是發生在2011年的一起襲擊事件。”麥克尼爾調出了對應的新聞,並將內容轉發給了伯頓,“自1999年以來保持中立並在核輻射中掙扎的日本,本來以為能保持這種艱苦的和平直到世界大戰結束,其首都新濱市卻莫名其妙地在這一年被幾十發導彈襲擊。”提起這起詭異的襲擊事件時,麥克尼爾至今疑惑不解,“要知道,那時候帝國已經徹底退出了東亞,日本週圍只會有大東合眾國的巡航艦隊,大東合眾國根本沒有理由攻擊一個在十幾年前就被他們炸得殘廢的國家。”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日本的某些官僚和政客為了那個什麼【日本的奇蹟】……為了儘快地整合力量去對付威脅公民生存的核輻射,他們必須擁有更大的權力。然而,日本過去的經歷讓公民有些反感類似的理念,所以這些人自導自演了一起襲擊事件,讓公民相信自己的生命處於威脅中,進而導致公民希望能夠有一個強有力的新部門來保護他們?”伯頓沒有追問麥克尼爾為何會從日本人在韓國的活動直接聯想到內務省的重建,“內務省的主管方向決定了它將徹底統領整個日本的情報工作,那麼會不會有一部分日本的企業是按照內務省的指導進行活動的?”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調查工作就交給您了,我有些急事。”麥克尼爾鄭重地拍了拍伯頓的肩膀,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拽掉伯頓頭頂那一撮頭髮的衝動,就像有些養貓人習慣性地撫摸自己的貓那樣,“儘快。”



    麥克尼爾所說的急事,無非是向任隊長彙報工作進展。這些同難民有關的犯罪活動愈演愈烈,釜山當地的警察除了焦頭爛額地四處抓捕嫌犯之外,並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即便其中確實存在犯罪組織,許多難民選擇偷盜和搶劫,無非是因為缺乏謀生手段或打工所得薪資不足以維持生計,可他們越是去犯罪,難民群體就越難得到更好的待遇,於是這形成了一種難以解決的死循環。麥克尼爾不失惡意地猜想,難民中一定也有不少為情報部門工作的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