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第191章 or2-ep4:旭日東昇(20)

    or2-ep4:旭日東昇(20)

    後藤弘毅的個人安全最近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重視,他原本就是國會議員,如今更是站到了對抗魔法師家族的前線,倘若這樣一個在政壇和商業兩大領域兼具重要地位的人物也不能反抗魔法師家族那正在逐漸擴張的勢力範圍,日本的未來將變成一潭死水。不僅大村義政出動了一切能夠動員的力量保護女婿,連一直躺在醫院中接受治療的古賀元太郎首相也終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的發言幾乎完全複述了後藤弘毅的主要意圖,那便是他們著力對外宣傳的【面向未來的法律】。

    “在日本,不該,也不能有任何個人或機構可以不受法律的管轄。即便是外國人犯了法,也要按照我國或他們對應的國家的法律來處理。最近引起爭議的法案,可以說是填補了我國法律體系中一塊十分重要的空白,也給了我們更大的信心去面對未來的挑戰……”

    操之過急會帶來更加激烈的衝突,古賀元太郎完全理解這一點。他們不會立刻剝奪魔法師家族的特權,而要通過循序漸進的方式將魔法師家族像其他機構一樣納入法律的管轄之下。魔法師家族也許可以不受任何已有機構的管理——沒問題,那麼古賀元太郎不介意成立一個新的機構來行使對應的職能。不受控制的武裝力量將帶來災難,生在昭和年間的古賀元太郎經常聽他那位參加過世界大戰的爺爺如此陳述事實。他明白,爺爺只是將責任推給了那些光頭將軍們,士兵和普通軍官只會認為自己被迫服從了命令。糾結誰該為悲劇而負責,不是古賀元太郎心中的首要事項。無論是真心熱愛和平也好,恐懼迎來戰敗也罷,古賀元太郎不允許日本出現能夠不受控制的事實軍隊。

    在他因腦溢血而住院期間,終於從工作中解脫出來的古賀元太郎思考了許多過去他一直忽略的問題。倘若日本繼續被失控的新勢力引導著走向毀滅,他也過不上自己夢寐以求的太平日子。距離後藤弘毅上一次拜訪他,大概過了兩天左右,一個穿著單調衣服的外國青年以看望首相為名進入了病房。

    “您好,古賀元太郎首相。”青年將禮物放在一旁,“我來到這裡,是希望您繼續支持後藤議員的法案。”

    “我已經在支持他了,美國人。”古賀首相笑著讓青年坐在室內唯一一把椅子上,“我是老了,無能為力,沒有辦法在這些事業上投入更多的精力。聽說,你們很快就有希望徹底掌控整個美國,是不是?”

    “是美國的公民們選擇了nffa。”青年正色道,“不是掌控,這是公平且合理的結果。”

    “魔法師的特權可不是日本公民的選擇,我很清楚。”古賀首相有些心酸,他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讓他因疾病而顯得憔悴的臉龐看上去更顯得失去生機,“……你們nffa的行動,是放在陽光下的,是做給所有人看的,也是所有人都能預料到但就是無法阻止的。和作為合眾國未來執政者的你們建立同盟關係,對我們日本只會有好處。”

    “感謝您的理解和支持,古賀首相。”青年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白色的大衣,學著日本人的動作,向古賀元太郎鞠躬,“希望我們之間的互信能夠讓這份同盟關係經得起戰亂年代的考驗。”

    麥克尼爾走出病房的時候,他的心中始終還保存著對古賀元太郎的懷疑。古賀首相在偶然地成為首相之前,首先是一個以明哲保身為優先選項的政客。不公開表態就可以避免成為激烈爭鬥的受害者,保持相對中立和調解員的地位也能讓那些各自還希望事態能夠得到緩和的溫和派擁有一個互相交流的渠道。製造魔法師家族的嘗試,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但製造擁有特權的、以數字編號作為姓名一部分的魔法師家族的項目,是在21世紀30年代立項並迅速取得成效的。既然日本的公民還沒有習慣這種常態,趁著他們還具有反感和抵抗意識,扭轉這種趨勢相對而言較為容易。等到所有人都習慣了新的等級秩序,再想讓市民上街抗議,就不大現實了。

    關於為何nffa最終一定要選擇其他勢力而非魔法師家族作為盟友這一問題,麥克尼爾也曾經試圖從亞當·希爾特那裡獲得答案。當時正在冥想的聖會顧問少見地停止了自己的【修行】活動,轉而認真地和麥克尼爾探討nffa一切決策的出發點。

    亞當·希爾特一向將理智和冷靜看作分析問題時必不可少的要素,沒有理智就沒有清醒的認識,缺乏正確認識的後果則是得出錯誤的結論並給出錯誤的判斷。麥克尼爾完全贊同這一態度,這也是他認為亞當·希爾特更適合在nffa內佔據主導地位的原因。

    “立場是根據我們自身所處的地位而決定的。”亞當·希爾特想起了合眾國本土進行的國會三分之一改選,“就拿現在的國會議員選舉作為案例,您認為一個生活在貧困線上的普通公民,會投票支持那些明目張膽地聲稱打算採取更多對窮人不利政策的候選人嗎?”

    “不會,但是——”麥克尼爾有些為難,“……也有不少人明明一貧如洗,卻偏偏終日關心那些富人的所思所想。”

    “奴隸為主人的生活而擔憂,是因為自己做久了奴隸,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亞當·希爾特丟下一句擲地有聲的話,“過去我們總說要反抗外部的暴君,而忽視了藏在我們內部的。這樣一來,雖然我們的同胞有選票,大多數公民依舊是以奴隸的心態活著,學不會支持那些真正為自己考慮的義人,而要信撒旦的鬼話、投奔準備將他們最後一滴血壓榨乾淨的惡鬼。”

    希爾特顧問提起窮人時,眼中總是閃著莫名的光彩。麥克尼爾猜想,這位年紀輕輕就受到真理之父重用的聖會顧問,的確因為妻子不幸離世而變得偏激了。一個碰巧吸了毒沒多久的醫生給亞當·希爾特那重病的妻子做手術並直接導致病人死亡,事後竟然沒有受到任何處罰,這直接導致亞當·希爾特認為那是天意——是毒販子特地以這種方式來害他。偏激歸偏激,儘管亞當·希爾特在某些問題上的看法十分奇怪,他肯定比本傑明·佩裡那個只把一切事物看作成本、代價和收益的小販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