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FD-EPXF:天獄

  ofd-epxf:天獄

  【當然,我不否認許多其他新的積極行動派正在全國各地湧現。但是,為了讓保衛祖國的共同願望得以實現,需要儘可能多的人勇敢地邁出第一步。如果敵人全面控制日本,而下一代年輕人不能站出來採取行動,很可能直到日本崩潰為止我們都無能為力。接受命運而不做任何事情當然是一種選擇,但歷史證明我們已經到了不能坐以待斃的地步。無論身處何方,我都決定為保衛祖國而戰。】——天西賢治,2010年。

  ……

  昏暗的地下洞窟內,搖曳著的燈火照亮了神色莊嚴肅穆的教士們的臉。他們齊聚一堂,口中念著不同語言的禱告詞,每人都伸出一隻手握緊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站在隊伍最前列的是一個身軀肥胖的中年男子,他的聲音是所有人之中最洪亮也最刺耳的,而那過於快活的語氣很容易讓他身旁的人們產生一種這傢伙一點都不虔誠的錯覺。

  禱告結束後,其餘身著黑衣的神職人員依次離開,由洞窟改建成的屋子內只剩下了領頭的胖乎乎的神甫。這時,洞窟後方的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有什麼人毫不遮掩地闖進了洞窟,向著肥胖的教士步步緊逼。

  那教士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只見一名同樣穿著黑色長袍的中年人站在最後一級石階上,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兩人身上的黑色長袍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這風格和他們迥異的相貌、相貌背後的文化和血脈聯繫起來,成為了外界用於定義他們所屬的群體的依據之一。來者向著左右兩側張開手臂,又將雙臂揚起、舉到胸前,向著胖乎乎的神甫行了個禮。

  “我們一別也有數年了,張山河。”胖神甫滿臉堆笑地走上前,將來人迎入房間內,用不怎麼標準的漢語問候對方,“你的猜測沒有錯,以後不會有新的大會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以南庭都護府知名宗教界人士、法學和醫學專家的身份為人所知的張山河身旁沒有帶隨從,他獨自一人來到這裡,也許是因為會出現在這裡的其他黑衣人都是他的同類。和帕拉斯卡斯一樣,他掌握了多種不同的語言,其中自然包括eu的官方語言法語。“帕拉斯卡斯,幾年前我便和你說過,教團已面目全非。如今的教團,不再是志同道合的奇人異士維持世間陰陽平衡的組織,而是為布里塔尼亞帝國的野心所驅使的賊窩……甚至就是萬惡之源。”

  說到這裡,張山河斜著眼瞪了帕拉斯卡斯一下。和他一樣,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主教的亞歷山德羅斯·帕拉斯卡斯也是eu宗教界知名人士,而且經常走訪世界各地舉辦慈善活動。不同的是,帕拉斯卡斯主教和eu的政治沒有太多的瓜葛,也不像張山河一樣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影響一國的政局——不過這倒是給了帕拉斯卡斯以更為隱蔽的方式做些有價值的工作的機會。

  “哎呀,實在不想考慮這些事。”似乎有些遲鈍的帕拉斯卡斯主教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很不好意思地撓著圓滾滾的腦袋,向張山河道歉,說自己剛才還沒能立即接受現實,“……想不到教會決裂的事,又要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重演。”

  “是他們先壞了規矩的。”張山河板起了臉,他和帕拉斯卡斯之間也有許多分歧,這些分歧在往日可能帶來更嚴重的衝突,所幸步步緊逼而且毫無退縮傾向的布里塔尼亞帝國成為了消除二人之間矛盾的最好助手,“先祖曾有言,我等不分男女老少、不分籍貫信仰,皆為一體,只可暗中觀察,決不能干預俗世,更不必說傾教團之力相助一國了。”

  “說什麼都沒用了。教主已經下落不明,教團落入那個男人手裡只是時間問題,我們不妨提前當他是新教主算了。很快,教團就會成為藉助布里塔尼亞帝國國教會的偽裝行動的【帝國第二機密情報局】。”帕拉斯卡斯主教搖了搖頭,並不想對張山河拋出的祖訓說些不敬的話。若是信條有用,教會也不會因為內部的男盜女娼而屢屢受到外界指責了。“張山河,值此天災降臨,我們之間的分歧已經不再重要。如果世界在那些人的推動下落入布里塔尼亞帝國手中,天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那麼就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張山河一甩拂塵,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很不客氣地要帕拉斯卡斯主教擺出正式合作應有的態度。“南洋戰爭中,南北道門子弟前赴後繼和布里塔尼亞妖人血戰,這才避免了更多遺蹟落入他們之手。你們在那一邊的勢力,比我們要更大,但你們至今未曾有所行動。”

  帕拉斯卡斯低頭不語,他很快地轉移了話題,希望張山河解釋上個月那場震驚國際社會的戰爭中南庭錦衣衛的異常動向。局勢尚不明朗,把不該知情的外人牽扯進來,仍然是帕拉斯卡斯所認定的大忌。

  事情還要從皇曆2009年說起,當時響應布里塔尼亞帝國號召的日本因被迫替布里塔尼亞帝國向南庭都護府支付賠款,在二度組閣的強硬派首相樞木玄武領導下放棄了跟隨布里塔尼亞共進退的政策,而恢復了真正的【中立】,並在不久之後就迅速倒向和布里塔尼亞帝國對抗的聯邦和eu。藉助三大國之間的複雜局勢,樞木玄武大力開發櫻石產業,為日本的經濟帶來了一個高速增長期,這也成為了日本的公民支持他的一系列行動的主要原因。

  但聯邦在第二次南洋戰爭中戰敗並丟掉了菲律賓群島等地,使得日本東南方向也成為了布里塔尼亞帝國的勢力範圍。在那之後,布里塔尼亞帝國對日本的態度頗為矛盾:一方面屢次譴責日本在菲律賓群島和中南半島支持反布里塔尼亞游擊隊,另一方面又在第二次南洋戰爭最大的功臣瑪麗安娜皇妃遇刺身亡後將她的一雙兒女全部送去日本【留學】,在很大程度上迷惑了日本的政客們。

  雖然日本仍舊維持著和布里塔尼亞帝國的盟約,由於日本已經在第二次南洋戰爭中公然資助布里塔尼亞的敵人,尋找一個新的盟友更符合它的利益——肯定不能是近在咫尺的聯邦,日本當初和布里塔尼亞帝國結盟就是為了避免被聯邦吞併。然而,正被西伯利亞地區此起彼伏的叛亂活動困擾的eu就算想要和日本結盟也鞭長莫及,一時間不久前還試圖在三個雞蛋上跳舞、用複雜的國際局勢換來了經濟黃金期的日本莫名其妙地成了國際孤兒。

  “更讓貧道費解的是,樞木玄武首相在瑪麗安娜的兒女抵達日本後,便刻意引導仇恨布里塔尼亞人的輿論,又經常對他們二人加以虐待……還把這些事當做很光榮的新聞發佈出去,簡直是怕布里塔尼亞人沒有藉口來進攻日本。”張山河提到樞木玄武時,言語中沒有半分尊敬。說起來,樞木玄武對南庭都護府也有恩,那傢伙確實在第二次南洋戰爭中期就開始默許向南庭都護府走私櫻石了,可樞木玄武如今的表現讓張山河很難將其視為值得尊重的【盟友】。“……他也許自以為有精妙的計策,只可惜毫無意義。”

  “那他們還活著嗎?”帕拉斯卡斯主教從洞窟一側牆壁的十字架浮雕後方走出,端著一個盛有面餅的盤子,又拿出了一瓶葡萄酒,“有人說他們是在戰爭中被其他不想要他們活著的布里塔尼亞貴族所殺,又有人說他們在那之前就已經被日本人處決了……”

  “在這亂世之中,縱使曾為王孫貴胄,又能如何?”

  誠然,布里塔尼亞帝國已經在短短几年內連續兩次對外發動大規模侵略戰爭,然而人們或多或少地有些僥倖心理,以為下一個受害者不會是自己——日本人可能也是這麼想的。於是,日本在維持著和布里塔尼亞帝國名存實亡的盟友關係的同時,又聯合戰敗不久的聯邦、隔岸觀火的eu以及取得了局部勝利後開始整頓民生的南庭都護府對布里塔尼亞帝國集體實施經濟制裁,以為這樣就能讓布里塔尼亞帝國退縮。看起來,布里塔尼亞也確實收斂了許多,他們只是更加頻繁地將艦隊派到公海和eu海軍、聯邦海軍對峙,並無要懲罰日本的跡象。

  事實證明樞木玄武在日本掀起的針對布里塔尼亞帝國的敵意很快就反噬自身了。以其內閣官房長官澤崎敦為首的一部分政客,藉助預防布里塔尼亞帝國侵略之類的藉口,堂而皇之地主張要日本和聯邦開始全面合作,並在未經樞木玄武本人許可的情況下就此和聯邦開始了私下談判。眼看著自己說不好沒等首相任期結束就要被同樣打著反布里塔尼亞旗號的其他派系趕下臺,樞木玄武只得暫停對全面對抗的宣傳,竭盡全力地試圖再次展現出日本的【中立】形象。

  ……他又不是為了讓日本成為聯邦的下一個省而和布里塔尼亞為敵的。

  “所以,我們可以說查爾斯皇帝殘暴,唯獨不能說他懦弱。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那是另一回事。”帕拉斯卡斯嚼著麵餅,含糊不清地說著,“我記得很清楚,他在上個月親自指揮艦隊到北大西洋和我軍對峙。全世界想必都不會意識到,他要在這個時候對日本發動戰爭。”

  “那個從小就和爆炸、暗殺、毒害、陰謀為伴的男人,是不會故意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的。”張山河卻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眼中,查爾斯皇帝恰恰是確信自身絕對安全才會乘著布里塔尼亞帝國皇家海軍旗艦【偉大布裡塔尼亞號】前往北大西洋和eu海軍對峙,賭的就是eu海軍絕無可能【失手】開火。“但是,如果你們無視了他……也許他就會毫無顧忌地讓皇家海軍繼續東進。他就是這樣的人。”

  “總而言之,日本已經完了,全世界最大的櫻石礦也已經落入布里塔尼亞帝國之手。”帕拉斯卡斯嘆了一口氣,他和張山河最近聽到了太多的壞消息,彷彿一切都在朝著有利於布里塔尼亞帝國的方向發展。“……一切都和你預料的一樣。一年多以前布里塔尼亞帝國變相地要日本來賠償的時候,你就稱布里塔尼亞帝國的下一個目標是日本。那麼,足智多謀的你一定也已經推算出了查爾斯皇帝的再下一步行動。”

  張山河表情不變,他從長袍裡掏出了一個信封,裡面裝著些照片,還有一個小巧玲瓏的數據存儲裝置,“道德慈善總會和錦衣衛在日本、美洲還有你們歐洲的行動,正是為了確認此事。布里塔尼亞帝國侵略日本,不僅是為了奪取櫻石礦,更是為了控制更多的遺蹟。”

  “日本那一邊的教團活動接近於零,當地的組織一百多年前就銷聲匿跡了。”帕拉斯卡斯主教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張山河這話在他聽來無異於宣佈月亮上有月球人、火星上有火星人。“……我會去確認的。”

  “帕拉斯卡斯主教,貧道只是把我方的行動告知你而已。這是關乎天下萬民生死存亡的事業,再優先考慮對外界保密,只怕要因小失大了。”張山河藉機出言諷刺了帕拉斯卡斯所負責的那個什麼教團的派系在布里塔尼亞帝國持續對外侵略擴張的過程中無所作為,“論洩密,布里塔尼亞帝國國教會所作所為十倍於我等,他們的人已不滿足於僅在教會當差,而是公開地將其同謀者安插到重要崗位上。”

  “你說得對,我擔心他們這樣明目張膽地行動,是為了掩護藏在他們內部的另一個更隱秘的核心團伙。”帕拉斯卡斯主教收斂了笑容,他對張山河說,宣佈和教團主體決裂的事由張山河等人來做就足夠了,而他還要繼續和那些人虛與委蛇以便打探出真相。“從幾年前我就有這樣的感覺了。新教主帶著教團的主體部分協助布里塔尼亞帝國,只是為了讓我們以為這就是他們的全部計劃。”

  “……你也感受到了?”

  “和他們相處簡直就像是住在墓地中,令人窒息。”

  “那可能不是你的精妙比喻,而是事實。”張山河坐了半天,也有些口渴了,於是象徵性地喝了幾口葡萄酒,“……也好,你我一明一暗,到底也能將他們的計劃查個水落石出。待到你取信於他們後,或可見機行事。”

  一年以前,正值瑪麗安娜和芙羅拉兩位皇妃接連遇刺之時,亞歷山德羅斯·帕拉斯卡斯對布里塔尼亞帝國的侵略勢頭得到了一定程度遏制的結論深信不疑。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布里塔尼亞帝國的戰爭機器仍未停下。不僅如此,從另一個藏在人類社會下的秘密社會中傳來的消息也證實,布里塔尼亞帝國所要染指的很可能將是全人類的未來。

  “……這樣說來,還有另一個人可以利用。”帕拉斯卡斯主教想起了那個給他留下過深刻印象的年輕人,“聽說,綽號【假面騎士】的埃裡克·亞當斯爵士,其真實身份是——”

  “邁克爾·麥克尼爾已經死了,這是你自己當時說的。”

  “對,他已經死了。”帕拉斯卡斯主教點了點頭,“不過,世事難料啊。正是因為確認他以另一種扭曲的形式活著,我才會說,那夥人……也就是v.v.他們,真正的目的,比我們所能預想的還要可怕。”

  ——那些藉助著布里塔尼亞帝國的對外戰爭而迅速成長起來的平民新貴,在布里塔尼亞帝國的社會(尤其是軍隊)之中佔據著越來越重要的地位。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莫過於在第二次南洋戰爭期間就得到了媒體跟蹤報道的戰鬥英雄埃裡克·亞當斯,即便他因毀容而不得不一直佩戴面具後,也還有對他本人很感興趣的新聞工作者願意繼續追蹤這位平民戰鬥英雄在帝國軍中的起落。

  皇曆2010年8月10日,神聖布里塔尼亞帝國藉助在大西洋、印度洋等地和eu軍、聯邦軍對峙之機,利用駐紮在日本各地的正在開展軍演的帝國軍,向日本不宣而戰——和上次發動第二次南洋戰爭時差不多,布里塔尼亞帝國從頭到尾未曾提及不久後下落不明的魯路修和娜娜莉,也沒有試圖用這兩人的近況或捏造死訊來證明其入侵日本的合理性。值得一提的是,總體上支持發動戰爭的帝國國會對查爾斯皇帝再度不按常理出牌有很大的意見,部分明明投了贊成票的議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和查爾斯皇帝唱反調、堅稱帝國軍是為了給慘遭日本人殺害的兩位殿下報仇才出兵的。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後,帝國軍制定了相當完善的作戰計劃,以確保其他兩大對手沒有插足日本戰局的機會。對日軍的部署情況瞭如指掌的帝國皇家空軍在開戰後24小時內就摧毀了日本幾乎全部的空軍力量(日軍對掌握了新一代航空技術的皇家空軍毫無辦法),皇家海軍的表現也一樣出色,儘管一些帝國軍指揮官認為他們能贏得如此輕鬆無非是因為日本缺乏戰略緩衝。剩下的工作就是佔領日本全境,承載著不小的期望的帝國陸軍因此感受到了更大的壓力。

  在這方面,帝國陸軍也早有準備,他們投入了經過緊急量產的布里塔尼亞帝國全新戰爭機器——經帝國軍特別派遣先導技術部和其他部門做了標準化設計的第四代kmf機甲【格拉斯哥】。帝國軍相關部門決定由原實驗kmf中隊的指揮官和測試駕駛員充任新建立的kmf機甲部隊的指揮官,並從貴族軍人中臨時選拔了不少新人加入其中。據帝國軍內部評估,第四代kmf機甲應當能夠在城市作戰中輕而易舉地殲滅敵軍,同時也可以在多山的日本更好地適應地理環境、於遭遇戰中給日軍以重創。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緊迫,以威爾伯·米爾維爾男爵為代表的科研人員甚至想要給kmf機甲加上變形後飛行的功能,只可惜他們的測試迄今為止還沒成功過。

  由於kmf部隊中有不少軍官以前和已故的瑪麗安娜皇妃關係密切,加上魯路修和娜娜莉在戰爭爆發前後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經遇害,那些接到了進攻東京的命令的軍官無不想要用樞木玄武的人頭來祭奠自己效忠的領主。其中,新建立的帝國第5皇家kmf團A連連長傑雷米亞·哥特瓦爾德中尉像發瘋了一般指揮其他17架kmf機甲在東京城區內橫衝直撞,先把首相官邸夷為平地,又緊接著趕往眾議院、炸死來不及撤離的日本國會議員數人,但他們始終沒有找到樞木玄武——態度強硬地要抵抗帝國軍到最後一刻的,該不會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吧?

  與此同時,另外一支接到了特殊任務的部隊的成員卻不像他們的其他戰友一樣熱血沸騰,這些人站在已經被大火焚燒得空空如也的倉庫前方嘆氣,每個人都面帶愁容。光頭的黑人軍官漢克·邁德愁眉苦臉地蹲在水池旁逗著裡面的鯉魚,對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的觀賞魚瞪著圓鼓鼓的又毫無生機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他。

  “喂,趕快去下一個倉庫。”他身後傳來了一個頤指氣使的聲音,“【京都六家】這樣誠心誠意地投靠我們,我們可不能怠慢了他們。”

  “我才是【特殊外籍部隊】的指揮官,王中尉。”邁德跳起來,怒視著後方同樣光頭的同僚,“……見鬼,要不是以為脫離特種空勤團之後能得到更多機會,我才不——”

  “你早該想明白【特殊外籍部隊】是要做什麼的,無非是向外界展示帝國對非布里塔尼亞人的善意、專門負責和合作者相關的任務,不然那些好事還能輪得到你和我?”

  “哼,你這傢伙只不過因為宣傳作用才在叛逃之後馬上獲得名譽布里塔尼亞人身份和爵士頭銜,但這些把持著日本經濟命脈的傢伙跟你可不一樣。”邁德眯起眼睛威脅王翼陽說,後者的一切隨時可以被布里塔尼亞帝國收回,而已經暗中投靠布里塔尼亞帝國的【京都六家】卻無論如何都是帝國必須正視的棘手地頭蛇,“……奉勸你別這麼囂張,低調些吧,對我們都有好處。”

  這時,一架灰色塗裝的【格拉斯哥】從不遠處的街道盡頭出現,向著眾人駛來。它在邁德和王翼陽前方開始減速,但駕駛員沒等kmf機甲停穩就已經打開了駕駛艙、跳到了地面上,又打了好幾個滾,起身時正好來到王翼陽面前。

  “王中尉,亞當斯教官找到你的親戚們了。”來者是身材壯實了不少的盧奇亞諾·布拉德利,他靠近王翼陽,以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把自己剛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對方,“當然,他們二人都有些可疑的行為,希望你事後能解釋一下。”

  “嘿,我也不太瞭解他們……其實他們是我一個遠房表姑的孩子,他們的母親後來和一個布里塔尼亞人生活在一起了。為了這事,我父親也很惱火。”王翼陽鬆了一口氣,他其實並沒抱著能救下那兩個算是混血布里塔尼亞人但又並非布里塔尼亞帝國公民的遠房親戚的信心,是麥克尼爾瞭解到此事後堅持營救正在東京生活的兩人的。“……他們做了些什麼和我軍為敵的事嗎?”

  “他們沒有,畢竟他們也算是半個布里塔尼亞人,但和他們住在一起的人就不一定了。”布拉德利冷漠地答道,“那是個姓藤堂的日本陸軍軍官,亞當斯教官帶人過去的時候剛好和他撞見,結果不慎讓對方逃了。”

  “藤堂……等等,是不是那個在聯合軍演期間和傑雷米亞爵爺打了一架的藤堂鏡志朗中尉?”

  “不知道,日本人在我眼裡長得都一樣。”

  說完,布拉德利轉身跳回kmf機甲上,一溜煙地離開了。沒在意王翼陽在戰爭期間還明目張膽辦私事的邁德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辦,如果他註定沒法靠著戰功飛黃騰達,不如早為自己的人生做其他準備。趁著這個機會,趕快從日本最富有的人手中敲詐一筆保護費,否則【戰場上刀槍無眼】就要再度在解釋意外身亡原因時發揮作用了。

  “那小子也是你的熟人?聽說他是單槍匹馬從斯圖亞特島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的。”

  “怎麼,想招他進來?”王翼陽咧開嘴笑了,他一笑起來就變得格外兇惡,邁德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還是老子把他撈上岸的呢,當時他瘦得皮包骨頭,就剩一口氣了。要是他沒能在停戰之前逃回來,肯定也是進勞動營的命。”

  王翼陽沒有打算去找麥克尼爾,在戰火中擅自行動的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麥克尼爾肯定已經不在那裡了——他的猜測沒有錯。以追殺下落不明的樞木玄武為由,麥克尼爾沒有參與到過於激烈的戰鬥中,更沒有隨便把炮口指向無辜平民的興趣。

  不管怎麼說,東京可是一座擁有將近兩千萬人口的大城市。

  比起樞木玄武,有更重要的事值得麥克尼爾在意。跟隨麥克尼爾一同來到戰場上的萊伊在戰鬥開始後就一直感到頭疼,並且說有自己很厭惡的東西徘徊在附近。順著萊伊的指引,麥克尼爾駕駛kmf機甲向東京外部趕去,這會讓他們偏離kmf部隊的規定作戰區域,但他完全可以辯解說自己只是想去追殺害死了魯路修和娜娜莉的罪魁禍首。

  “就是這裡。”終於,萊伊在郊外的一處廢墟旁停下了kmf機甲,“越來越強烈了,像是見到了披薩餅一樣噁心。”

  “其實披薩餅挺好吃,下次咱們去夏威夷度假的時候我給你做一份,跟外面所有餐廳裡賣的都不一樣,保你滿意——”

  萊伊沒有回答,他控制kmf機甲搬開了擋在面前的廢墟上方的水泥板,露出了被掩埋在下方的大量平民的屍體。其中一個人立即引起了他和麥克尼爾的關注,這不僅是因為那人看上去很可能是布里塔尼亞人(至少是白人)卻和一群日本平民死在一起,更因為她額頭上醒目的飛鳥圖案。跟那個自始至終同他們兩人相伴的如詛咒般的記號比起來,被掉落下來的假髮襯托著的完全不屬於任何一種人類自然髮色的綠色長髮已經算不得什麼引人注目的特徵了。

  “天哪,我想查爾斯皇帝如果見到她,一定會讓她成為第109位皇妃的。”萊伊情不自禁地感嘆道。他在布里塔尼亞帝國見到過許多皇妃和其他女性貴族,其中並非所有人都有出眾的相貌,但她們的外貌至少全部處在平均水平以上。然而,眼前這個靜靜地躺在屍體間、似乎已經停止了呼吸的有些瘦弱的女孩,擁有著勝過萊伊所見過的所有布里塔尼亞女性貴族的美貌(至少萊伊本人是這麼認為的)和一種彷彿能夠引誘任何人不知不覺間步入深淵的誘惑力。“……我下去看看,你不要輕舉妄動。”

  “可她已經死了。”麥克尼爾扶額嘆息,他以為萊伊一定能有重大發現,誰知只找到了個死人。死人沒有價值,他們需要的是更多接近真相的情報。

  忽然,麥克尼爾的耳機中又傳來了萊伊的驚呼。

  “……又怎麼了?”

  “她……你肯定不會相信,她身上的傷口正在癒合,快要消失不見了。難道說,她也是那些怪物當中的一員?”

  “有可能,不過我們目前還沒有見過把那個符號畫在身上的knightmare。”麥克尼爾按了一下耳機,他需要裝出一副自己仍在四處追殺樞木玄武的模樣。“把她帶回去吧,如果有人來找,再交出去也不遲。”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曾經是布里塔尼亞盟友的日本就被徹底征服,和之前的第九區、第十區一樣,淪為了布里塔尼亞帝國的新領土【第十一區】,僅因為沒有現成的可利用的歐洲殖民者所使用的地名加上帝國軍忙於剿滅日軍殘部,才暫時逃過了各地改名的命運。獲得了地球上已探明的一半以上櫻石資源的布里塔尼亞帝國更加瘋狂地開動起戰爭機器,皇曆21世紀10年代即將被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所吞噬。

  後記f(5/5)end

  ofd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