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FD-EPXC:閃光


  ofd-epxC:閃光

  【他們喜歡殺人是因為他們無法與對手競爭。他們並沒有用一部文筆流暢、寫得恰到好處的小說來回應娜塔莎·沃爾科娃那本結構不良、難以閱讀的自傳,而是呼籲謀殺她。他們無法用一部更好的紀錄片挑戰格雷格·伯德特那運鏡糟糕的紀錄片,因此決定刺死他。這些人在文學、政治、社會領域無法與比他們更優秀的人競爭,懶惰心態也在發揮作用。他們知道自己無法建立一種能夠與他們所鄙視的文明競爭的替代文明。因此,他們試圖摧毀如此羞辱他們的萬惡之源。】——埃爾伯特·戈德曼,2014年。

  ……

  皇曆2009年下半年,神聖布里塔尼亞帝國於皇曆2008年發動的第二次南洋戰爭終於以布里塔尼亞帝國取得了部分戰果而告終。在有著eu志願部隊支持的聯邦南庭都護府因其領袖宋正成病逝而和布里塔尼亞帝國在南庭都護府本土西部沿海城市簽署《神木條約》、實質上退出了戰爭之後,帝國軍集中全部力量在北線鞏固戰果,向聯邦軍發起瘋狂進攻。和南線成分複雜、不聽號令的部隊不同,北線的帝國軍皆是查爾斯皇帝登基以來按照全新思路打造的精銳直轄部隊,他們已經在去年攻佔菲律賓群島,並在東南亞地區和聯邦軍展開了拉鋸戰。因第九區丟失(雖然布里塔尼亞帝國印刷的地圖仍然將其標為布里塔尼亞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一部分)而惱火萬分的帝國軍將全部怒火發洩在了菲律賓群島和中南半島的聯邦平民身上,帝國皇家空軍在部分地區奪取制空權後夜以繼日地使用燃燒彈轟炸城市和鄉村,不甘落後的帝國陸軍也紛紛致力於永久改變當地人口構成的偉大事業。

  帝國軍變本加厲的種種惡劣行徑引來了第三方勢力的聲討,每當有慘案發生,作壁上觀的eu便要第一個跳出來指責布里塔尼亞帝國完全喪失人性、是不配在現代文明社會繼續生存的野獸之國,而eu各加盟共和國也會按照類似的腔調錶明對帝國軍的厭惡和鄙夷。出乎意料的是,或許是因為布里塔尼亞帝國試圖把支付給南庭都護府的賠款轉嫁給日本一事,原本長期作為布里塔尼亞帝國在遠東的堅定盟友並在此次戰爭進行的頭一年中堅決跟隨布里塔尼亞帝國對聯邦實施禁運的日本一反常態地在皇曆2009年上半年開始譴責帝國軍的暴行,並當真嚴格執行起了【對交戰國禁運】的政策。這一舉動被布里塔尼亞帝國視為背叛,而eu和聯邦則紛紛表示歡迎日本棄暗投明的明智之舉。

  但不管外界人權活動家要怎麼說,在南線輸給了南庭軍的帝國軍已經在北線取得了優勢。雖然被他們擊敗的聯邦軍指揮官就身份而言只是長期盤踞在東南亞尾大不掉的軍閥、是一群只在名義上敬奉朝廷甚至因為缺乏南庭都護府和朝廷的親戚關係而多有怠慢的豪強,倘若帝國軍在攻打南庭都護府時也能這樣順利地取得戰果,說不定現在他們就該為第十區和第九區之間怎樣劃分邊界而苦惱而非琢磨著該怎麼避免給他人留下一個替聯邦朝廷掃除軍閥的印象。經過布里塔尼亞帝國專家們的分析,布里塔尼亞決定從聯邦手中奪走菲律賓群島(並對日本稱此舉是為了加強和日本的同盟關係),同時在中南半島南部設立緩衝區,由聯邦和布里塔尼亞帝國來共同管理。

  按照布里塔尼亞相關機構發言人的說法,這是布里塔尼亞帝國在反抗舊大陸的兩大強權的路上邁出的重要一步——以幫助中南半島南部諸族擺脫聯邦為名而得到大肆宣傳的勝利,不久之後便會鼓舞eu治下的非洲殖民地再度開始反抗。還沒等戰爭完全結束,成千上萬的布里塔尼亞人離開美洲,向著帝國在海外開闢的新領土前進。他們或是因工作需要而被徵召前往,或是想要在新天地尋得人生的新機遇。因第十區所展現出的廣闊前景的誘惑,布里塔尼亞帝國內部的緊張氣氛也有所緩解,皇曆2009年下半年的世界也將迎來久違的和平。

  在這場被布里塔尼亞帝國媒體普遍描述為基本勝利的戰爭中,湧現出了許多受到帝國表彰的英雄人物。其中,查爾斯皇帝的寵妃、綽號【閃光的瑪麗安娜】的皇室將領因在南洋戰場北線的數次大捷而成為了一代有志走上沙場為布里塔尼亞帝國和查爾斯皇帝效力的年輕人崇拜的榜樣,儘管她耀眼的光芒會因為在南線的失利而變得黯淡些許,但即便是最不看好或是最厭惡她的人也必須承認她為布里塔尼亞帝國的臣民們奪取到了生存空間。不過,一向以親民姿態出現的瑪麗安娜皇妃在戰爭結束後就很少露面了,不知是仍舊為自己的失敗而懊悔還是正在為帝國征程上的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所以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要多抓住這個機會拋頭露面。你又不是瑪麗安娜皇妃,她已經被炒作得夠多了。”布里塔尼亞帝國首都潘德拉貢皇宮建築群外側的一間三層民房裡,一名穿著帝國軍制服的青年男子一面痛飲啤酒,一面滿嘴酒氣地對坐在他面前的白髮青年指指點點,“名聲這東西……說沒就沒。”

  “別喝了。”白髮青年抓住時機,一把奪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光頭男子手裡的酒瓶,“麥克尼爾說了,像你這麼酗酒,遲早有一天酒後說胡話把我們都出賣了。”

  “哼……你們……”光頭青年軍官忽然重重地把腦袋磕在桌子上,幾乎要磕出血來。他的相貌和麵前的同伴有很大的差異,東亞人的長相放在白人和黑人居民居多的潘德拉貢,永遠會引起關注。即便不談相貌,他腦袋上那些駭人的血痂也會引人注目的。“……你們不懂我有多難過……十里八鄉都知道老子是叛徒,都說我為了榮華富貴投奔布里塔尼亞了……”

  “你說話時小聲點。”白髮青年一個箭步躥到同伴面前,拎著對方的衣領三下五除二將他丟到隔壁房間的床上,又拿出繩子將完全沒有反抗意圖的光頭青年綁了起來,“下午我還要去站崗,沒時間管你……”

  說著,白髮青年快速跑出屋子,只留下光頭青年一個人躺在偌大的房子裡思考人生。同伴剛走,光頭青年就掙脫了繩索,他來到衛生間中,仔細地盯著鏡子裡那張已經有些陌生的臉。熟悉他的人會因為那雙眼睛而認出他,旁人的目光則只會被遍佈疤痕的光頭和兩頰日益凸起的肌肉吸引。一年前的他,言行舉止之間還有些儒雅之風,或者說他自以為是那樣的;如今,無論他怎樣對著鏡子看,也只能找到掩飾不住的戾氣。

  他已經死了,他早該去死了。縱使有麥克尼爾的那些言論還有段英雄的辯護來為自己辯解,他依舊成了一個他以前最為厭惡的叛徒。現在的他,不是南庭都護府高級將領王雙的養子、徒弟、未來的繼承人,只是個僅能用過去的代號來銘記來路的偽裝者。段英名、段英雄、王翼陽、秦寒霜、霍雲覺、聶英再加上一個始終空缺的第七人,以北斗七星作為自己的代號,那便是他和過去的自己僅存的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