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OR9-EP4:鳶尾花燃(6)

  不能讓麥克尼爾分心。沒能成功地在後方區域建立完善的情報網絡並把危險擋在外面的斯塔弗羅斯一直把黑森林基地的事故當做是自己的責任。若他早些查出愛國聯盟的那些貓膩,島田真司說不定就不會身受重傷,後來的心靈雷達失控事件也就不會上演了——現在為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後悔是沒用的,世上又沒有時間機器。

  目前,尼克斯·斯塔弗羅斯直接或間接控制的地下情報網絡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已經失蹤的卡薩德留下的難民組織,其中大部分成員已經脫離掌控,剩下的少部分難民在愈發困難的現狀下仍然堅信卡薩德有辦法為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權益,這是斯塔弗羅斯假託卡薩德的名頭去和他們接觸時沒有遇到太大阻力的原因。當然,難民們大概以為斯塔弗羅斯就是卡薩德用以改變難民生活狀態的那位幕後支持者,希臘人也無心去糾正這一錯誤觀點。

  但這些難民無法發揮更多的作用。他們的一天多半都在難民營之中度過,一日三餐也全都仰仗un相關機構的施捨。除非斯塔弗羅斯從中干預,大部分線人是沒法隨便離開難民營的。指望這些人找出和愛國聯盟或恭順派信徒相關的線索簡直是痴人說夢,斯塔弗羅斯自己也早已不抱希望了。

  第二部分情報網絡主要由斯塔弗羅斯自行招募的線人組成,這些人原本沒有任何機會提前逃離,他們對斯塔弗羅斯的忠誠完全來自於掌握著相當一部分平民生死的希臘人信口開河之下賜予的空頭支票。堅信只要賣力地工作就能早日去往英國甚至是美國的線人們不會明白斯塔弗羅斯根本就沒有放他們離開的念頭:就算希臘人哪天大發慈悲了,麥克尼爾也不會同意的。

  而第三部分情報網絡則是由斯塔弗羅斯的重要盟友掌握。希臘人對這個情報系統的概況缺乏足夠的瞭解,只要對方還能協助他,他就不會和這些東德人計較太多。愛國聯盟也好,恭順派信徒也罷,其中都有不少的東德人,抓出東德人的秘密當然也得靠東德人自己。

  尼克斯·斯塔弗羅斯完成一天的公務時已經到了深夜,街道上徘徊著的士兵們既是他安全返回住處的保障也是他進行些額外行動的阻礙。一派祥和的城市沉睡在由無數奉獻著生命和熱血的戰士們與操控著更多人生死的大人物們編織出的夢境中,或許只有當beta兵臨城下的時候,這一切幻覺才會破碎。斯塔弗羅斯沒有興趣說些危言聳聽的話,他繞開那些被嚴密把守的街道,順著自己認為最安全的路線返回住處,至少這時候他暫時沒有必要為明天擔憂。

  該為此擔憂的是仍在前線戰鬥的那些人。

  有些禿頂的希臘人躡手躡腳地回到住處,他開門時猶豫了片刻,只把鑰匙擰動了半圈。門的另一側沒有傳來什麼不對勁的聲響,因此而放心下來的斯塔弗羅斯小心翼翼地打開屋門,又把自己站在門口所能看到的畫面同自己早上離開時記下的情況做了比較。很好,暫時還沒有人盯上他,這個身份目前還能繼續用下去。

  “這地方的麵包現在是越來越——”沒開燈的斯塔弗羅斯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廳的桌子旁,抓起麵包袋,發現裡面只剩下一個麵包了。頓時緊張起來的希臘人拔出手槍,環顧四周,不免為自己放鬆警惕而暗自後怕。

  “……我當時不在柏林,但據說去年6月柏林的麵包和這個比起來更像是石頭。”坐在客廳角落裡的格蕾特爾手裡拿著沒吃完的半條麵包,向著有些尷尬的斯塔弗羅斯打了招呼,“老地方被愛國聯盟徵用了,電話線也有被監聽的概率,沒事先通知就直接來你這裡是我失算了。如果你從明天開始就被他們盯上了,我負全責。”

  “那你也該事先通知的,讓客人餓著肚子不是我的待客之道。”斯塔弗羅斯鬆了一口氣,又馬上關上了燈,客廳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看目前的情況,un軍又打算持中立態度了。如果愛國聯盟能夠證明他們有能力抵擋住beta的進攻,其他事反而是次要的……”希臘人在黑暗中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也該考慮早些撤離了。對愛國聯盟來說,你們是導致東德崩潰的罪魁禍首之一,儘管東德在愛國聯盟看來是個猶太人國家。”

  兩人把當前掌握的情報進行了彙總,其中還夾雜著不少謠言。從西歐沿海地區南下的beta以驚人的速度侵佔著海岸線,它們距離英國本土近在咫尺。雖說beta以前似乎沒有跨海進攻的能力,架不住今年進化出了母艦級beta的這群外星異形怪物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大量兵力直接從地下送到海峽的另一側。關於beta即將入侵英國的各種謠言已是滿天飛,要求集中兵力保衛英倫三島的呼聲在聯軍中也變得越來越多。

  這樣一來,聯軍將無法有效地在法國投入更多部隊。當聯軍無法兼顧不同目標時,優先確保後路尤其是確保仍存在而且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存活概率更大的成員國的利益就成了首選。法國人在法蘭西大地上建造了大量防禦工事,這不假,但那些玩具對於母艦級beta而言又有什麼用呢?

  斯塔弗羅斯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沒時間去發洩或向上帝抱怨,擺在他眼前的這些證據由不得他否認,而情況可能會伴隨著戰況變化發展到更加惡劣的地步。

  “從現在開始就要做好準備。”希臘人來到窗前,拉開窗簾一角,眺望著塞納河另一頭的城市,“法國人是否願意讓愛國聯盟來主持歐陸的防禦戰是另一回事,這無關緊要。我們需要確保當他們真的開始插手各項事務乃至成為歐陸抵抗力量的主體時,我們自身仍然能夠公開地活動並以新的合法方式確保各項工作正常進行。”

  或許還有另一種辦法,即立即著手以更加強硬的辦法對抗愛國聯盟。這麼做的風險很大,因為斯塔弗羅斯仍然無法準確地掌握愛國聯盟在兩德作戰部隊中的分佈情況。當東德軍和西德軍都流亡進入法國境內之後,其軍隊的實際權力掌控在實戰部隊指揮官手中,這意味著部分指揮官的個人傾向能發揮比過去更明顯的作用。黑森林基地事件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甚至沒辦法給流亡的軍隊再多徵召一名士兵的將軍們當然沒法說服基層指揮官和士兵聽從自己的命令,況且指揮系統的錯亂也給愛國聯盟留下了不少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