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62 章

    陸文委屈地說:“你兇什麼兇啊!”

    “好……我錯了。”瞿燕庭的心跳過渡為心累,“乖,告訴老師,你在家嗎?”

    陸文警惕道:“幹嗎?家訪啊?”

    瞿燕庭怕了他,正無措時裡面咣噹一聲,估計是陸文把手機摔掉了。一陣凌亂的動靜,傳來陌生人的詢問:“您好,請問是陸先生的朋友嗎?”

    瞿燕庭向服務生了解了情況,拜託道:“幫我照顧他一下,我儘快去接他。”

    掛了線,瞿燕庭匆忙換好衣服出門,春節路上空蕩,他一路在超速線前徘徊,開足馬力趕到了諾爾斯俱樂部。

    到四層,電梯直入酒吧,瞿燕庭快步走出來,在闌珊的光線裡捕捉到陸文的身影。

    吧檯桌上,陸文手掌搭著後頸趴在那兒,面前一排酒杯記不清是第幾輪。瞿燕庭奔過去,隔著軟軟的羽絨衣扒陸文的肩,叫對方的名字。

    陸文抬起頭,瞳孔不聚焦地亂瞥,好一會兒認出是瞿燕庭,張臂就抱了上去。

    大庭廣眾之下,瞿燕庭半推半扶:“你鬆開……”

    “我不。”

    “你先鬆手。”

    “你說一句煩我……我馬上松。”

    瞿燕庭哽住,努力忽略周圍的目光,攬著陸文的腰往外走。一米八八的身軀側壓著他,那麼重,到停車場的幾分鐘出了一身汗。

    瞿燕庭把陸文塞進後車廂,繫上安全帶,發動引擎時忍不住看後視鏡。殺青宴陸文作為主角都能把握分寸,今天卻喝得爛醉,瞿燕庭說不心疼是假的。

    駛上馬路,陸文哼哼道:“師傅,不用打表了。”

    瞿燕庭說:“好,你去哪?”

    陸文仰靠著座椅:“這麼晚了當然是回家!”

    瞿燕庭問:“你家住哪?”

    陸文答:“一個破小區,林榭園。”

    “……”瞿燕庭配合不下去了,“那是我家。”

    “我就去那兒。”陸文傾身扒座椅,被安全帶勒得一彈,“我要找人,找一個姓瞿的!”

    瞿燕庭感覺自己也醉了:“你找他幹什麼?”

    陸文一臉倔樣兒:“不幹什麼……過年串門有意見嗎?”

    瞿燕庭降下車窗,寒風呼嘯著灌進來,將燻人的酒氣吹散大半。到林榭園,他把陸文扶下車,忽然懂了“一報還一報”,也許都是上次他喝醉欠的債。

    進了家門,陸文不認生地栽在沙發上,黃司令煩得喵喵叫,蹦到茶几上來回轉悠。

    瞿燕庭去泡蜂蜜水,第一次泡,蜂蜜放太多有些稠。陸文聞了聞把頭一扭,作勢嘔吐的樣子,說:“你怎麼給我喝泔水!”

    瞿燕庭生怕這渾蛋吐在客廳,攙扶起來去洗手間,掀開馬桶蓋子,手掌一下下撫摸後背,問:“你要不要吐?”

    陸文撒酒瘋:“為什麼要吐?吐出來不就白喝了?”

    瞿燕庭耐著性子:“那要不要尿?”

    陸文煩道:“不是吐就是尿,天啊你這人……把我弄噁心了。”

    瞿燕庭被酒味燻得上頭:“我才覺得噁心!”

    “你為什麼覺得噁心……”陸文眯著酡紅的眼皮,“懷孕啦?”

    瞿燕庭心態崩了,這時陸文拂開他的手,貌似要方便。他退後轉過身,疲憊地說:“尿吧,動作快點。”

    背後響起散碎的步子,瞿燕庭擔心道:“能站穩嗎?”

    話音剛落,一股強勁的水聲在洗手間響起,力道十足,嘩嘩作響,瞿燕庭嚇得一激靈,禁不住說:“你憋了多長時間?”

    二十秒過去,水聲分毫不減,瞿燕庭佩服地想,什麼檔次的腎啊。

    將近一分鐘了,瞿燕庭忍無可忍地回頭,馬桶前哪還有人,在牆邊的淋浴間內,陸文站在花灑下,從頭到腳都溼透了。

    門沒關,熱燙的水珠飛濺出來,瞿燕庭踏過去,被打溼臉龐也沒停頓半步。他走到陸文面前,微抬著頭,斟酌許久只說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小心滑倒。”

    雙肩一沉,陸文用溼漉漉的手握住他的肩,掌心貼著衣服向下滑,經過小臂,一晃捉住他的腰肢兩側。

    水汽中陸文的眼睛愈發矇矓,無法確定淋醒了,還是醉得更厲害。他掐著瞿燕庭的腰,在噴灑的水流下說:“瞿老師,期限到了。”

    他一字不提掃墓時的所為,他不要同情,只想要愛情。

    瞿燕庭的衣服慢慢洇溼,就像一捧雪慢慢地融化。

    氤氳中閃迴流星般的畫面,62層走廊,午後的房車卡座,塞入門縫的紙,病房,殘存體溫的風衣,泳池,甜膩的柿子,外賣盒上貼的備註,守在洗手間門口的後背……

    一小時前抵達俱樂部停車場,熄了火,瞿燕庭獨自在駕駛位上頓了片刻。

    他終於打開昨天那條未讀,倒黴小歌星的回覆是——

    你可以為了他勇敢,為什麼不為你自己努力一次。

    熱水迎面,瞿燕庭臉也紅,眼也紅,他環住陸文的脖頸,緩緩地說:“明年今天不要喝醉了,那時候你不會再一個人難過。”

    陸文低啞地問:“為什麼?”

    瞿燕庭虔誠地回答:“因為你有我了。”

    白茫茫的水霧中,陸文來不及閉眼睛,像夢一樣,嘴唇被瞿燕庭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