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斕 作品

第315章 志向

因為,學長在月鈴鎮的前兩天出行,有對旅館經營者說過要去郊外“吹風”,探探遠方的月鈴礦區,但沒講過要去看月鈴湖。但是,對於其第三天的“異常行為”,比如不帶揹包就出門,也未留下任何書信等,市治安廳沒有給出調查結論。

而升格到市治安廳組織的調查與搜索工作,其實兩天就結束了,最後就是暫時封鎖學長在旅館住宿的房間,並帶走其揹包說是要作為“證物”進一步研究,同時拿走對奧文和戴莎的問詢筆錄,一句“等候通知”就當是打發了焦慮不已的兩人。

“既然是提級調查,怎麼看似重視,感覺卻很敷衍……”我聽到這裡,不解地問:“而且,如果只是失蹤事件,那定性之後,不是應該歸還遺物嗎?”

“對,你的感覺很準。當時……學長事實失蹤與否,並不是小云城治安廳調查的重點。”奧文說:“1491年5月《勞動關係法案修正案》頒佈後,雖然學長不似斯納先生那樣廣為人知,可作為其幕後團隊的得力助手嶄露頭角,至少在法學界已是徐徐升起的新星。但是,名氣卻是雙刃劍。特別是在那個立法仍偏向於維護大資本集團利益的年代,法學精英站位於勞工階層,無疑是與主流上層相逆。”

“啊……這麼說的話,當年學長的南方調研,其實不受當地政府歡迎,是嗎……?”我猜著奧文話裡的意思,或許就是如此!

事實上,即使到了今天,因為修正案的落地執行及工會團體的壯大,勞資階層的對立與衝突或許相比十年前緩和得多,但無論從輿論到現實,爭執與對抗仍是主流……

“嗯……這個詞可能打擊範圍大了點。至少從我現在的立場而言,不太適合給出非黑即白的結論。”奧文像無奈地再搖了下頭,說:“在今天,回頭看的話,確實那些年的環境不算太好,也有太多的法律漏洞……或是良好的立法本意卻執行變形等等。所以,學長才堅持獨自進行南方調研之旅,因為那樣能收集到最真實的一手資料。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那樣做。”

“真勇敢。就像信念堅定的巡修者,尋求真相的調查者,不畏強權的執行者……”我感慨一聲,內心不由得產生敬意。如果說,我所學的能晶工學是為讓了社會更美好,那位學長的工作則是讓社會更公平,讓更多人能共享社會的愈發美好。

正因為,有如群星閃過又滅但傳承永不休止的“光點”們,黑暗才無法永恆存在。

那麼說來,在當時,學長揹包裡少了的東西……

“難道是調研報告之類?關於小云城雲端煤礦的工人生存狀態及工會組織情況?那不就是學長調研的主題嗎?”我想起更合理的可能性:“除了後來被證實‘也’少了的超高密黑能晶基礎礦石樣本,是否還有那些第一手資料?奧文先生,你和戴莎學姐後來收回學長的揹包後,說過沒有找到任何訊息……對嗎?”

“嗯,因為學長有隨時記錄訪談及調查的習慣,按說得有手稿之類。”奧文回答:“但之後,戴莎幾經周折拿回來的‘證物’,揹包裡就只剩下剛剛所說的那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兩塊黑能晶礦石樣本……再後來被證實是超高密特種礦石且少了兩塊,以及除了記錄戴莎聯繫方式外幾乎別無他物的記事本。”

果然沒有“一手調查資料”留下嗎?那樣的話,不就顯得學長只是去雲端煤礦“旅遊”而已?

“訊息真是太少了。這可能真的不太合理……特別是對相當瞭解學長的戴莎學姐來說。”我接上話說:“那戴莎學姐後來有再去爭取和交涉嗎?”

記得奧文剛剛說過的,本被當成所謂“證物”卻不知是為了證明什麼案件的揹包,也是戴莎首先去爭取回來的。

“有的,她後來專門去小云城交涉了幾次,也找了各種關係……但都徒勞無功。”奧文輕輕嘆了聲,說:“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對她打擊很大。她無法理解或接受,也不相信學長會無憑無故地‘消失’,說是遭遇意外的話,卻又沒有明顯跡象。那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交涉也是屢屢碰壁,和以前那文靜內斂的性格相比就像變了個人……現在想想,可能她的‘變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實際上,雖然根據學長的工作與研究習慣,應該得有些許手稿留下才對。但如果沒有,也不能說就一定並非事實。”奧文接著說:“我後來勸過戴莎幾次,而她就一直堅持肯定‘少了東西’,除了想象中的資料,‘還少了特種礦石’……對,她這樣說過。而我後來的表現和勸說,可能對於本就敏銳的她來說,更像是在包容一位‘神經兮兮’的情緒不穩定者,而不是真的相信她的‘堅持’……於是,她就不再跟我討論這件事,而是自己單獨再去了幾次小云城,直至最後一次回來後消沉了一段時間,就如躲起來獨自舔傷的小動物,卻也倔強地不肯與我再說些什麼,就像是自己忍痛封印了某段回憶。”

“我知道,那可不是她‘想通’了。後來再想想,或許那就是她蛻變的開始。”奧文停頓片刻,像是回想過一段往事後,繼續說:“特別是十年前那次大校慶的晚上……真讓我驚訝,就像重獲新生的她,也像是告別了過去的自己……那之後,我們算是恢復了朋友關係,但似乎都會自覺避免那個話題。一年後我畢業時,偶爾談到未來的志向與選擇,她確有說過要選擇成為一名執法者及監督者,讓最初的善意不在實踐中扭曲和異化。可能……那種執念一直仍存在於她的內心中。我也很想告訴她,我理解了她之前的堅持,也願意支持她之後的選擇,而我也即將先走一步。但是,她已經封閉了那個話題,不願意再多說什麼,只是給了我簡單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