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君慕 作品

第1章 是以百年身(5)


                 “今日留下單于,是商量和親之事。”

  洛子安看著正色道的皇帝,“是。”

  “王爺如今可也有王妃人選?”魏安辰不經意看到站在洛子安身後的人,隨口一問。

  慕玘下意識看向子川,她不願他的親事受影響,雖然他是宋朝的王爺。

  洛子川微微愣住,不發一言。

  洛子安知道慕玘顧慮,並未看著子川模樣,只專心看她,“皇上,我這兄弟灑脫慣了,怕是不願意有人拘束著他,還是叫他自行尋找一個喜歡的人才是。”

  魏安辰點頭,是啊,洛子川不是君王也不是部落單于,他的親事不必太過牽連於政治。

  “自然是可以尋找一位佳人共度此生的。”

  他怔怔間,想到“佳人”便不經意看著慕玘。

  沒想她已然轉身到他跟前行禮,欲離開:“臣妾先告退了。”

  魏安辰本想留她用膳,再陪她回未央宮,便收回心思,“皇后不如用完膳再走吧,今日故人相見,一起敘敘舊。”

  慕玘知曉皇帝知道慕家和洛家的姻親關係,只好點頭答允。

  一頓飯吃的好沒意思,她不能笑語連珠,也不能跟子安哥哥和子川說話談天。

  魏安辰看在眼底,知曉慕玘的拘束,她雖還是尋常的微笑模樣,但偶爾看向這兩兄弟的眼神終究是跟別人不同的。

  如此溫和的眼神,是不會唬人的。

  她卻,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

  魏安辰心中不是滋味,但終究沒有表現出來。

  他轉而問洛子安:“單于可有人選嗎?”

  “有。”洛子安答地堅定。

  慕玘舒心一笑,他果真深情。

  魏安辰裝作沒看到慕玘眼中的丁點波瀾:“單于專情。”

  “那女子知你如此?”魏安辰看到慕玘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緒,冷冷道。

  “她一定明白。”

  魏安辰微笑:“好一個相知相許。”

  慕玘賠笑:“單于專情,是世間難得的,皇上何不成全了他?”

  慕玘說著看了一眼子川,見他溫柔神色,卻暗藏悲傷,極力保持鎮定。

  曾經的誓言猶在耳邊,終是自己辜負了他。

  魏安辰回道,“單于有心,朕成全便是。”瞪著這個極力隱忍著什麼的皇后。

  她在隱忍難過,她在為洛子安難過?

  洛子安與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見二人並未說話,魏安辰不經意道,“朕聽說皇后在入宮之前本就認識單于,這是怎麼回事?”

  像丈夫不經意詢問妻子的話語,言語的溫柔震驚了洛子安,卻只有一剎那。洛子安看向慕玘,她神色依舊,是沒有聽出來,或者是完全不在乎。

  慕玘微笑道:“臣妾母親去世的那段日子,單于與哥哥商量事情,因此認識的。”

  “還有這樣的淵源。”

  慕玘說的時間正是魏安辰鎖在東宮的日子,她發生了很多事。

  也認得了好多人。

  慕玘點頭道:“是的,母親去世,是單于幫助臣妾走出悲傷日子的,說起來還要感謝單于。”

  感謝單于,自然也是感謝他。

  洛子川微微一笑,甚是瞭解。

  慕玘心底嘆一口氣,還好魏安辰的疑心僅限於子安而已,若是他派人查詢,若是把子川查了出來,事情就不簡單了。

  洛子安猜到魏安辰還不知道玘玘和子川的關係,“娘娘謬讚。”

  慕玘笑對子安,盡力剋制著自己不去看子川。

  那個朗朗如玉的少年,在母親去世,自己大病,他都傾心作陪。

  魏安辰看著兩人的眼神交流,低頭看著桌案,“皇后先回去吧。”

  慕玘起身行禮,“臣妾告退。”然後回身向洛子安行禮便走了出去。

  “皇上皇后情深。”洛子安真誠一笑。

  魏安辰看著她的背影,“不至情深。”

  洛子安微笑,認識慕玘以後,從來沒有在她的口中提到過這個人,最多隻是談及自己宿命的時候無奈的一句感慨罷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魏安辰會對玘玘露出不易察覺的溫和柔情,他或許是有著不同的心思。

  於一個帝王來說,最珍貴的不同,就足以讓一個女子得到他一生愛護。

  但他是位高的君主,若是太過分的表露出來,玘玘會成為眾矢之的。

  何況玘玘......

  他心底嘆氣,這些表情自然是無法表現出來。

  在之前,他希望慕玘和子川兩情相悅,但是她不能隨心所欲。

  慕玘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在黑不見底的宮廷,她實在需要好好保護自己。

  洛子安道:“娘娘與皇上,還是這樣最好。”

  魏安辰看她的背影消失,回過神來,看著洛子安難得感慨的眼神,再想起方才他們倆旁若無人的默契,冷哼一句,“單于先回去吧。”

  洛子安無視他,“是。”

  兩人出門去。

  兩人走了好遠,洛子安頓住,慕玘坐在不遠處的石桌前,對著一盤棋子,自己對弈。

  他回首望著一動不動看著佳人的子川:“要不去和她對弈一局吧。”

  “怕給她帶來禍患。”子川回過神來,悽苦一笑。

  洛子安道:“天下誰人不曉你對弈天下獨絕,皇后喜愛對弈,你們切磋一把,當真佳話。”

  子川笑著:“多謝兄長。”

  於是二人加快腳步,即刻走向她。這幾個月的變故削減了不少身形的她,面上柔善許多,但還是那股倔強的清麗使人移不開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