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君慕 作品

第1章 是以百年身(2)


                 皇后回府,帶著司禮監精挑細選的宮人,為慕府準備大婚事宜。

  皇后母家,學士大婚,皇家喜事,皇后回去主持,上上下下這般重視,果真讓人不禁感慨,皇家大事,不容半許懈怠。慕玘不喜應酬,每日只叫言歡婉兒,按著自己的意思分牌分隊,按時作視,撥出來的司禮太監和宮人無事也不會輕易打擾皇后.

  慕府一改往日蕭條頹敗氣息,曾經輝煌氣度漸漸回來。

  慕府上下同心同德,皇后帶回家中的內侍黃門無不盡心,慕府原來的侍從大多隨著慕家敗落被遣散,如今隨著慕府重新招徠人手,之前的許多人竟然主動回到慕家。

  慕家對待下人向來寬容。

  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做活的人願意投奔慕家。

  慕玘瞧著自家府邸似由恢復往昔的模樣,也不敢十分張揚,只是按著皇家的規矩,和作為臣子的準則,一事一物盡力嚴謹。

  皇后回府為慕學士準備大婚,朝廷內外各家重新來巴結。

  自有之前拜於丞相之下的幕僚,或有來看熱鬧的新貴。

  慕軒皺眉,所幸妹妹回家,藉著家中有事,將一干人等拒在門外,省了他許多往來。

  只是有些人還是要接待的,比如不請自來的六王魏玄風。慕玘也只當他無事可做,來看看京都的閒事。

  不過六王進出宮殿方便,一來二去的,竟也幫了她不少。

  魏安辰批閱完今日的奏章已是黃昏。

  晚風蕭瑟,一場大雨卻在傍晚驟停,熱氣又回來撲騰,叫嚷了一天的蟬也忽地安靜下來。

  今夜無風無月,闔宮安穩,鴛鴦宮並無燭光照耀,只有寥寥幾個宮人守著宮殿,格外安靜寂寥。

  “皇上,夜深了。”

  小夏子看著不停寫著又一直揉碎扔開的宣紙已經一大堆,想要叫皇上歇息,然後叫宮人進來默默打掃。

  “皇上,今夜?”他小心翼翼問著,生怕引得君王抬眸注目。

  “如常。”魏安辰放下筆墨坐著。

  “回皇上,本該是,娘娘。”

  “去吧。”

  冷漠語氣不容再問,小夏子鬆口氣快速吩咐著宮人收拾,魏安辰心中煩悶,還是起身沐浴休息。

  然後他只帶了小夏子一人,趁著夜色,走進了鴛鴦宮。

  這段時間,皇帝只在鴛鴦宮過夜。

  夜晚降了雨滴,淅淅瀝瀝,叫人安穩,也叫人煩躁。

  宮外天色亦如此,慕府因為一片片被裝飾起來的紅色多了一層氤氳,慕家院內落葉如秋,慕玘立在合歡下,看著早就被打掉了的合歡花,一夜靜立,無人勸得。bookAbc.Cc

  她在為今日哥哥的一句話思索:“篁朝單于和王爺,來了長秋城。”

  他在兩月前離開之後,又出現了。

  她心內酸澀,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情意,不知道到底變成了怎樣的一種情意。

  “子川,你現在是否安好。”

  她知道出宮以後也許不日就會再次見到他,在宮中,她可以以皇后的身份與他對話,如今若遇到,應該怎樣去面對?

  七月流火,秋天慢慢到來,宮外稻穀豐收,其樂融融。

  皇帝事物繁忙,沒進後宮。各宮猜測,卻也不敢主動去見皇上。

  最近祁江河水決堤,皇家撥出去的公款沒有用到應用的地方,又牽連到曾經謀反的事,皇帝整日愁眉不展,沒人敢擅自叨擾。

  “皇上,沈將軍來了。”

  小夏子看著自家主子不肯休息,已經好幾日不眠不休,不曾進食,十分擔憂,想著沈將軍來了,最起碼皇上會放心些。

  魏安辰帶著倦怠,聽到來人稍稍鬆了眉頭:“請他進來。”

  沈則走進來,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皇帝,再看放在桌上的安神茶,無奈開口:“就算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魏安辰放下筆墨,抬頭看他。“政事繁忙。”

  “你放了皇后出宮一個月?”

  魏安辰怔怔:“慕軒大婚,她回去準備。”

  “賢妃出宮,你批准了,她自己要出宮這樣久,你也批准了。”沈則輕輕一笑,“鐵面太子,如今做了皇帝,我可不認為你會改變。”

  沈則記得當年酒宴,先帝在酒席上刻意要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慕玘推推搡搡不肯靠近,總是扯著不甘願的笑容。

  她總是第一個離開,寧願在皇宮轉悠也不願這樣熱鬧的場景,而魏安辰永遠都是在她離開後不久,默默的跟著她,看她走來走去自由自在的玩耍。

  當時的太子,已是這般模樣了。

  魏安辰皺眉,終於拿起安神湯,端起來抿嘴喝了一口。

  “皇后與你,怕是一樣的人。”沈則看到他如此,只不願說破。

  魏安辰直直看他,“這六年,我被父皇囚禁在東宮,等我登基再看到她時,一切都變了。”

  沈則輕聲道:“她在你身邊就好。”

  魏安辰無奈。曾經父皇母后暗戰,母后欲將玄風推上皇位,父皇為了社稷將自己囚禁在東宮,養精蓄銳,不聽宮外事,一個人孤獨成長了六年,也終於長成了父皇所希冀的帝王。

  沈則見魏安辰沉默,想到一事,便開口道:“我一直聽聞篁朝君主是個不受羈絆的人,他已經到了長秋城,說明日要拜訪慕家。”

  魏安辰聽此,再次轉冷:“他來這樣早?”

  祁山內部不穩,有一個血滴子的班子,名為“血鳳”,因利做事,不分好壞,利益足夠,就會辦事。

  “靜王不可能一夜謀反,而‘血鳳’的分佈,篁朝也有一部分。”

  見魏安辰神色緊繃,知曉這件事他早已瞭然,怕也正有些思慮,想了想,還是打算開口:“不過是因為慕家婚禮罷了。”

  沈則心中有些恍惚,之前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將此事說出來,(2018-7-9)可畢竟他們和慕軒幾乎是一起長大的,慕家沉浮變化,慕軒如此改變,他們也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