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君慕 作品

第1章 是以百年身(1)

  “沈將軍回來了?”

  “臣弟久歸,皇兄萬福。”他搖著扇子,只給君王隨意文案,如同曾經。

  卻看身側憋笑的兩人。

  魏玄風知曉這不合規矩,愣一愣,還是上前給皇帝行禮:“臣弟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你久別才歸,不必拘禮。”魏安辰示意他坐下。

  身邊一位婢女恭敬道:“回皇上,已經遣人請過了。”

  “她怎麼說?”

  “娘娘說皇上與弟弟相見,自己過來反倒更多不宜。所以......”

  婢女說到這裡有些維諾,皇后娘娘從來拒絕,只是苦了下人,以前都是派小夏子公公去的,如今換了人,反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魏玄風聽著這話,不由看向皇兄,他眉宇蹙了些.

  許是因為皇后太會拒絕人了。

  “這位皇后娘娘,何許人也?”他只見過一面,卻不是熟悉的。

  側頭看見慕軒無奈輕輕搖頭,面上卻全都是寵溺;沈則嘴角泛笑,更讓魏玄風摸不著頭腦。

  他不是沒見過後宮爭寵的手段,只是這樣的手段,不是一般人隨意敢用的。

  皇兄這樣冷漠的人,要是女子用了欲迎還拒的手段,肯定會得到更加冷淡的回應。

  但看皇兄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麼。

  許是自己看錯了,或者是多想。

  皇兄本不在乎什麼。

  只見魏安辰頓了頓,冷冷道:“不肯來,就罷了。”

  魏玄風聽此,,挑了挑眉,只慢慢坐定。

  靜默以後,侍女們輪番上菜,君臣親貴,四人關係親近,皆是歡聚。

  “慕學士,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慕軒舉起酒杯,“臣明白皇上所託。”

  他們碰了一杯,慕軒想起那個女子,怔怔不再說話。

  “今日朕召集你們過來,其實還有一事。”

  三個人都做了嚴肅的樣子,擺擺衣襟聽皇帝吩咐。

  “朕的皇位未穩,靜王謀反雖平,但不知還有多少暗地的陰謀,朕希望你們能夠為朕分憂。”

  魏安辰聲音壓的極低,聽雨閣內就剩下慕軒,魏玄風和沈則,還有隨侍在側的小夏子。

  “臣(弟)必當盡心竭力,還請皇上安心。”

  魏安辰眼睛眯起,難得泛笑。“天色已晚,沈將軍和學士就先離開吧。”

  沈則和慕軒一同站起,向皇帝六王行禮以後離開。

  “玄風,你的住所還是辰鳶殿。”

  魏玄風微醺,果真是要去母后的。

  “不讓我去給皇嫂請安嗎,只當是深夜擾了皇嫂休息。”

  魏安辰知曉他素來愛談笑,便搖搖頭不語。

  六王輕愣,許是自己多喝了酒,皇兄竟然一夜裡笑了很多次。

  便也笑著道別。

  回去醒酒。

  御花園中,一行人搖著燈火,前頭的沈則和慕軒,皆是默默,似在回味方才的君臣盡興,似乎又是別有心。

  “阿則,我都要成家了。”慕軒神色恍惚。

  慕家和沈家愈發疏遠,但私底下慕軒和沈則還是之交。

  一同長大的情分,誰都不捨得放掉。

  沈則心中感慨,誠心祝福:“恭喜得償所願。”

  慕軒輕笑:“我,竟以這樣的方式娶了她。”

  沈則心中一動,“娶得所愛,還是值得恭喜的。”

  “玘兒一生,葬送在了這地方。”

  慕軒不想讓這個話題繼續太多時間,也就轉移到了玘玘的身上。

  “她選擇拒絕後宮一切讓自己捲入是非的可能。她是何其聰慧的女子,放心吧。”

  沈則心中所念,口中酸苦之味猛然上來,方才的酒勁漸漸起了,也算是苦澀難言。

  慕軒看著他:“有些事,有些人,都忘了吧。”

  夫妻之道,愛恨之道,也只有自己明瞭。

  天色微涼,蟬鳴深沉,月色正好。

  魏安辰清醒了很多,他走到皇后住所,見燭光仍在,只是一片靜默。

  魏安辰看到那個坐在桌前的影子,桌上擺放著針線,她伏在燭光下,做著針線活。

  “皇后還不歇息。”他幽幽走近靠著她坐下,淡淡的看著她一針一線的認真,她的臉頰在燭光下襯托著,竟有些羞紅,婉轉。

  慕玘放下手上的活,輕輕開口:“不過做些女兒家祈禱的活兒罷了,皇上見笑了。”

  作為後宮之主,白天要給太后請安接受妃嬪們的請安,一弄就是大半個上午,匆匆午膳以後要趕忙著乞巧節當天宮裡宴會的準備。

  乞巧節本是民間的風俗,因新皇上位要厲行節儉懂得百姓心宿,所以合著上元節一塊擺宴,示以天下安寧,皇上自然是不會管這些,因此很多瑣事都在皇后的身上了。

  慕玘這些天沒有停下來過,魏安辰隔三差五的看得到她派遣宮人來聽雨閣請安述奏。

  她做起事來果真一絲不苟。乞巧將至,很多事情她雖頭一次做,卻井然有序的進行著,並未出差錯。

  只是她,未曾輕易來過自己這裡。

  她到底是,沒有存過心思。

  “皇后白日辛苦,就不必做這些事情了。”

  魏安辰看著慕玘的平淡,但卻在她眼底看到了疲憊,他心裡不捨,終究是開口勸慰。

  慕玘輕輕搖頭,看著魏安辰的眼波,輕輕一笑:“乞巧節也是我一位故人的生辰,如今我與他雖相隔數遠,但是希望他能夠收到我的祝願。”

  魏安辰心中一動,盡力將自己的語氣變得淡漠:“皇后有心,只是皇后現在已在深宮,不知那位故人是否知曉你的心意。”

  慕玘輕輕笑著,然後眼眸看向魏安辰有些疲乏的身子:“如今皇上來到,我也不好再掌燈了。皇上歇息吧,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見慕玘轉了話題,也不好再多問下去,“慕學士與祁山靈女的婚事朕已宣旨定下了。還望皇后寬心。”

  慕玘微笑依舊,心底卻一陣淒涼,還有一點點說不出的酸澀。

  寬心?若非所幸酈姐姐與哥哥相識相許,這又是註定不寬心的婚姻。

  “謝皇上恩典。”

  魏安辰緊緊看她面上,沒有看出一點波瀾,不再多說,隨手拿起她正在縫補的帕絹,“合歡並蒂,皇后巧手果真。”

  慕玘輕輕一動,這是送給子安哥哥的禮物,子安哥哥最愛合歡,“合歡並蒂雖好,總有凋零之日。臣妾以合歡作案,無非只希望收到這禮物的人能夠歲歲合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