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呀 作品

第 94 章





她對這一片還挺熟,先前讀書沒少出去打勤工儉學,坐地鐵是想回味以前,現在回過勁了,那種窩心的感覺再次襲來。




在國外打工很累,累得時候,她也沒少想過尤燼,以前沒察覺,以為是偶爾想起,是想回家,如今再回想,其實也挺好奇尤燼變成什麼樣了吧。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沒良心。




她手插在大衣兜裡,耳朵裡塞了耳機,地鐵很長,並不用擔心會坐過站。




對面玻璃窗印著她的臉,度清亭與之直視了幾l秒,又偏頭不再看了,記起來自己剛來國外的一年,心臟處隱隱發出絞痛。




她往其他車廂看,最晚的一班地鐵了。




旁邊車廂只有一個人,只是坐在同側看不太清楚,她僅僅看著對面的人穿著高筒靴。




她繼續看手機。




下地鐵了,尤燼應該還在忙工作,並沒回她,她把手機軟件刷了一遍,再把列表的想談版權的報價都複製進表格彙總。




到酒店她才收到尤燼的信息,她給尤燼打了電話過去,兩個人視頻了一會兒,度清亭喋喋不休地跟她說完今天所有的安排。




尤燼問:“明天你打算做什麼?跟朋友出去吃飯?”




“出去隨便逛逛,活動挺累的。”度清亭癱在床上。




“好。”




“我後天就回了。”度清亭說。




尤燼嗯了一聲兒,之後兩個人膩歪了幾l個小時,耗到凌晨度清亭就去睡了。




第一天她一早就起來了,清晨比較冷,昨夜又下了一場雪,她穿好大衣,把臉圍得嚴嚴實實。




她搭早班車去了一趟學校,她畢業後基本不來學校了,對學校沒有任何興趣。




今天倒是有了興趣,坐了校內公交簡單轉了一圈,隨便整了點吃的,再去了下一個地方。




期間總會拍張照片給尤燼看。




【你看,這裡是我念的大學。】




尤燼沒有回她。




【這裡是我經過的街道,這裡之前有隻流浪狗,學校同學給它做了一個木房子,每天它都會攔路打劫讓學生投餵。它今天不在家,長得特別像個俠客。】




【這是我打工的便利店。】




【看這家中式餐廳,感覺就是蹭熱度,難吃的恨不得我進去給她們炒幾l個菜,老闆就很神奇,總是說她做的是傳統的中式美食。服了。】




遠處的尤燼看著她一路走一路拍,她捏著手機,所有都調整成了靜音模式,她條條都看,卻不知道怎麼回覆。




流浪狗?




尤燼會問她:“那你給了它什麼?你應該會給她買小零食吧。”




度清亭不用給她介紹,她也會跟著看,會去猜測。她假裝自己很忙在工作,從這幾l段文字裡去看她這七年的軌跡,她曾經來這裡出過差,想過她在做什麼,是念書、還是一群同學瘋瘋癲癲的玩,亦或者交了新的朋友,再亦或者……有了戀人。




都有可能吧。




那她怎麼辦呢。




祝她抬頭就能遇到光,祝她陰天也能看到月亮?




度清亭去了她曾經住的地方,腳停在出租房的門口,尤燼在旁邊安靜的看著,她也好奇的往上看。




就是個普通小房子,沒有什麼特別的。




旁邊有個熱狗攤,度清亭拿手機去付款,碼都弄出來了,大爺一臉懵逼。




噢,這裡不能用支付寶,度清亭從兜裡面摸出了尤燼給她準備的現金,她買了杯早飲和熱狗。




吃完熱狗往前走的時候,有電車停下了來。




她看時間,不知不覺都下午三點了。




度清亭抬頭看去,穿過車窗,她看到一個人的側身,那個人就圍著黑色圍巾,兜住了她的脖子,她低著頭,電車正在啟動。




度清亭捏著熱飲呆滯的看著。




電車往前開了兩步,度清亭才回神,她用力咬了下唇去追電車,“稍等,等等!wait!”




她喊著,電車司機人不錯直接停了下來。




她迅速上去投了硬幣,電車開得很快,她站得沒有那麼穩,用力抓住杆。




度清亭看著前面的人,在一眾金髮碧眼的人眼中,她們兩個東方長相那麼明顯。




也許是冬天來臨了,度清亭突然鼻酸,她用力抓著欄杆,手指從熱瞬間握到熱,手中的熱飲逐漸變涼。




她眼睛緊緊落在那個背影上。儘管圍巾遮住了她半張臉,儘管她一直只露出一個背給她看。




記憶湧上心頭,曾經那麼多次,她害怕在這個城市碰到這個人,摒棄懼怕,她又是那麼想在這裡見到她,坐公交看窗外,過天橋看橋底,遇到黑髮高挑的身影,會不自覺停下腳步。




她呼著氣,明明就幾l步路卻大口喘息。她低頭往下看,那人就穿著高筒靴。




第一站,前面的人下車,度清亭迅速從人和人之間擠過去,尤燼下了車,她再往前走時,度清亭迅速衝出去伸拉住了前面人的手腕,緊緊地,很用力,很怕這個人走了。




她呼著氣,說:“尤燼,我知道是你。”




這一聲尤燼下去有種脫離身份的感覺,度清亭那一刻沒把她想成妻子,反而想成了七年前的尤燼。




她抓住




了她。




尤燼背對著她,一隻手插在大衣兜裡。




“要是別人,早甩開,直接罵我了。”度清亭說,“是你就不會啊。”




度清亭手指在發顫,她氣息也跟著急了,尤燼望著前面,度清亭走到尤燼面前。




尤燼看向她,眼睛很空靈,像是泉水,能清澈見底,看到裡面有多少顆小石子。




她唇動了動,只發出一個,“嗯?”




“嗯。”




尤燼笑著,臉頰從圍巾抬起,“如果是別人也不會甩開吧,小蜻蜓,在哪裡都挺好看,遇到你會想著奇蹟兩個字。”




電車迎著風從軌道上出發,雪花落在她的黑髮上。她們站在站牌前默默注視著。




尤燼沒有把頭髮盤起來,也沒有插髮釵,就是很普通的編成麻花,到底剛好在她的肩胛骨處。




可是,度清亭還是陷進她的眼睛裡,她偏頭再轉回來,唇動了兩下,話堵在喉嚨裡。




尤燼主動同她說話,問:“那隻小狗,你有想過養嗎?”




“你說小蝴蝶嗎?”度清亭說:“忘記了,我當時只想過送給你。”




尤燼說:“你學校那隻。”




度清亭:“吃剩下的雞腿骨頭。”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我也沒錢,那已經是我最好的善意了。”




兩個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裡,度清亭就這樣握著她的手,很快兩個人的手被風吹得僵硬。




度清亭用力握了握,發現沒辦法讓她的手暖和起來,她稍微鬆開了手。




“怎麼發現的?”尤燼手重新回到大衣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