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77. 寡夫門前是非多 一定很疼吧......

“還他媽吹牛逼!”西裝男吼罵了句,兩手把梳得油光發亮的中分頭捋亂,“拿了錢就帶上助理找個地方避風頭去吧,等佔家事了再回來。”

“誒!這都是什麼破事!”西裝男跑出去追上僱主。

“佔先生,通靈師是有真功夫的,只是你妹妹那邊不知道怎麼,”西裝男斟酌用詞,“我們再想辦法,我再給你找其他會通靈的。”

佔堯生身形搖晃著坐到花壇邊的臺階上,他摘掉金絲邊眼鏡丟在一邊,酒精燻得他太陽穴突突亂跳。

一向講究的人這回狼狽不堪,襯衫袖釦解開了,袖子皺巴巴的卷在手肘部位,領口敞著,髮絲凌亂,一身都是不修邊幅的痕跡。

西裝男遞給他一根菸,給他把火點上。

沒話找話地講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分散他注意力,以防他再對誰開槍。

講著講著,西裝男就講起了去年九月在火車上的奇遇。

“那個小夥能看見趴我背上害我倒黴了很多年的鬼魂,是絕對的大師,很會,可惜我不知道人叫什麼在哪落的腳,我當時偷偷留了張名片,他一直沒有聯繫我。”

“其實我知道他當初幫我驅鬼,是因為我給了他一塊進口的巧克力,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小夥在火車上裝傻子可能是有什麼要緊的目的,他叫和他坐一起的少年哥哥,那少年是個殘疾,腿按了假肢,還是一對,別人看不出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沒讓那鬼魂灰飛煙滅,而是給送回家了,都能問出鬼魂的家在哪,既是道士也能通靈,就他用紙折的那個法器,那把說是隻能用一次的金劍,我走哪帶到哪,睡哪個房間就供在哪個房間,不為別的,就是有安全感……佔堯生?”

西裝男發覺佔堯生不知何時停下吸菸,用一種堪稱怪異的眼神看過來,他有點頭皮發麻。

畢竟對方口袋裡有手||槍,他沒有。

佔堯生問是哪班車,始發站跟終點站分別是哪裡,得到答案以後,他突兀地自語:“假肢不是誰都能用的。”

兄弟倆嗎?

佔堯生想到了那對叔嫂,哪怕只有零點一的可能,他也要確定一下。

“你跟我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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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在學校,佔堯生掉頭就去他的服裝店。

距離陳子輕見到佔雨的鬼魂已經過去兩天多時間,他的小店今天才營業。

陳子輕拆開透明包裝袋,打開摺疊的T恤抖了抖,掛在衣架上面,接著就拆褲子,他剛賣掉一套。

買主不會還價,他喊天價,對方就付天價,搞得他都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送了條腰帶跟一雙襪子,以及一個掛件。

陳子輕把地上的包裝袋撿起來揉成一團塞進垃圾簍,他想著佔雨的事。佔雨進首大讀書,佔堯生就進首大教書,她要留學,她哥就業出國。

而且佔堯生不準佔雨在學校談對象。

佔堯生那麼跟著提防著,像是知道佔雨將來會出事。

要真是他猜測的這樣,那佔堯生必定在背後準備了很多,可佔雨還是死了。

不可抗力,無能為力。

在絕對的規律面前,一切都是徒勞。

陳子輕莫名感到一陣悚然,他的腦中浮現出這個背景舊梗概裡描述的文字,下廟村遍地屍體,死得只剩下山風和明月。

不過他當年完成了主線任務,成功把下廟村的總怨氣值下降到800以下,阻止了鬼門關的打開,沒讓那些提前蹲守的鬼魂帶走所有人。

而且背景下的梗概換了,換成年代風,梁津川是主角了。

通常來說,主角是不會死的。

陳子輕的眉心一蹙:“我幹嘛往這上面想,晦氣。”

他對著虛空呸呸幾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就在這時,店外一前一後進來兩道人影。

“大師!道長!恩人!”後面那道人影瞬間越到前面,撒開了腿衝向陳子輕。

那熱情的陣仗讓陳子輕招架不住,他往後退到牆角,眼瞅著西裝男還要衝,情急之下大喊:“就站那!”

西裝男剎住車:“大師你竟然也在首城。”

他很是激動,眼睛飛快掃了眼小店,非常的看不上:“以你的才能,怎麼會在這裡賣衣服?”

陳子輕乾巴巴地說:“為了混口飯吃。”

“你擺攤算命驅鬼,早發財了。”西裝男說,“是不是沒門路?那你放心,有我在,我保準給你找門路,我讓你生意多到做不完,數錢數到手軟——”

“南星。”一直被忽略的佔堯生打斷西裝男,他看著自己的鄰居,像是第一次見,“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了,竟然不知道你會一手能跟鬼魂交流的法子。”

陳子輕裝傻:“啊?什麼啊?”

佔堯生沒戴眼鏡,他的眼睛暴露在外,眼型和血絲襯得他十分兇戾。

“關於你在火車上送一個老婆婆鬼魂回家的善事,我想這不需要我重複一遍吧。”

陳子輕瞪西裝男:“你不是答應我不往外說嗎?”

西裝男總算是記起來自己的承諾,他忙賠不是。

“算了算了。”陳子輕去把店門關上,背對著店裡的佔堯生說,“你妹妹的事,我知道了。”

佔堯生身形巨震:“你……你見到她了?”

“嗯。”陳子輕點點頭。

佔堯生茫然地東張西望:“在哪?”

“在你的宿舍裡。”陳子輕說出事情經過。

店裡的氣流都凝固住了。

佔堯生就這麼清楚了妹妹的死因。她沒藏好,頭髮被夾在櫃門外面讓那群搶劫犯發現了。

她被扯出來的時候,肯定嚇壞了。

西裝男再次給佔堯生遞煙,這次他沒接,他痛不欲生,眼裡和臉上身上都有強烈的悲痛,可更重的是挫敗感。

陳子輕沒錯過佔堯生的表情,先前的猜測被驗證了。

佔堯提前瞭解為了妹妹的生命安全機關算盡,遭到了難以想象的滅頂打擊。

陳子輕偷偷問系統:“444,佔堯生也是重生的嗎?”

系統:“不是。”

陳子輕再問:“那他是做夢夢到了前世?”

系統:“不是。”

陳子輕又問:“是周彬告訴他,未來他的妹妹會死?”

系統:“不是。”

陳子輕吐槽:“444,你說了三個不是了。”

系統:“數學不錯。”

陳子輕:“……”

答案多半就在這三個可能中間,系統有次是在忽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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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料到佔堯生要他幫忙招魂。

佔雨的死不關係到任務,他的法術能用出來的吧?

不管用不用的出來,他都要裝作能搞定。

陳子輕搓了搓臉:“佔老師,我可以幫你,但我想請你也幫我一個忙。”

佔堯生似乎有預想,他讓西裝男出去。於是店裡只剩下陳子輕跟佔堯生。

陳子輕要佔堯生說出周彬窒息身亡的真相。

是時候確定支線任務二的答案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了。?

佔堯生低頭擦掉身前的髒汙:“什麼真相,案子早就破了,他是自己,”

陳子輕阻止佔堯生往下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那晚看到周彬的鬼魂從你房裡出來嗎?我實話告訴你,周彬的鬼魂有事求我,求的就是查他的死,他說不了也給不出指示,不然我早送他走了。”

話落,陳子輕指著佔堯生旁邊,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他就在這。”

佔堯生的面部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一雙銳利的眼眯了起來。

陳子輕嘆氣:“不管你幫不幫我送走周彬,我都會招出你妹妹佔雨的鬼魂,對於她出事,我是很難過的……”

佔堯生忽然開口:“你問吧。”

陳子輕馬上就問了出來:“是不是你四合院裡的髒東西迷惑周彬,讓他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殺了自己?”

佔堯生沒有否認。他借陰債,用陰損的法子改變家人的命盤。

所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都在四合院裡。

周彬的死不怪他,怪周彬自己,偏偏是那個八字,因此才被祭給了四合院的聚陰運陣法。

至於周彬在被陰鬼之氣影響之後要怎麼死,那跟他無關,他不插手。

佔堯生也沒想到周彬會死於塑料袋套頭引發的窒息。

只在塑料袋上留下週彬本人的指紋,是為了速度收尾不節外生枝。

佔堯生回想這些只覺得可笑,都是虛幻,都是虛無,他為了所謂的運勢命盤讓自己心智瘋癲。

陳子輕問道:“你四合院的陣法是誰給你擺的,用的什麼惡鬼?”

佔堯生沒說擺陣的人,在他妹妹出事後,他就把擺陣利用他賺利益搞什麼長壽的老頭給殺了,他說他不知道是什麼鬼,都是招來的:“我可以帶你去四合院,你自己查。”

“你當我做這種事沒損傷啊?我的壽命健康都不管了是嗎?”陳子輕沒暴露他在四合院屁都感應不出來的事實,“你不給我準確的答案,我就不招出佔雨的魂。”

佔堯生怒喝:“李南星!”

陳子輕跟他僵持。

兩人不歡而散,佔堯生當晚就將一份名單拿到他面前。

惡鬼是一群厲鬼組成的。

每個厲鬼都有名有性,他們能被佔堯生利用,靠的是他們的八字。

陳子輕想,殺害周彬的兇手是這份厲鬼名單加上佔堯生,因為他也有參與,他是主謀。

名單被陳子輕收起來,沒有馬上填答案。

眼下要緊的是招魂,找到殺害佔雨的人,給她報仇。

晚了,魂說不定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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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一刻,陳子輕和陪著他的梁津川出現在佔家,佔雨的臥室裡,他開始招魂儀式。

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子輕再三確定步驟沒錯,他納悶地小聲嘀咕:“真是奇了怪了,我見到過佔雨的鬼魂,這次怎麼又招不出來了啊?”

梁津川掃了眼失心瘋地捏著手||槍的佔堯生,招不出妹妹的魂就要開槍殺人。

接著又掃向把手指甲啃得亂七八糟的嫂子。

梁津川煩戾地闔了闔眼,抬腳走到他身旁,彎著腰背湊近,冷不丁地開口:“她就在佔堯生的背後。”

陳子輕下意識地扭頭看去,沒有啊,佔堯生的背後哪有佔雨的鬼魂。

梁津川和他耳語:“她在吃著頭髮哭。”

陳子輕確定梁津川沒在胡編亂造,他呆滯地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地用氣聲說:“你看得見鬼……?”

“對。”梁津川說,“看得見。”

“我看得見水房裡的鬼,看得見站在佔堯生身後的一群鬼魂,看得見佔雨。”

“我一直都能看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