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76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 "……那我找個繩子把27顆小珠串上給你?"




“可是珠子不能當錢,我暫時就沒辦法給二師兄抓藥了,我只有師傅剛才分的十個銅板,一副藥都買不到。"




魏之恕怪里怪氣地來上一句: “你放窮秀才那的銀子,二師兄不配用?”陳子輕一驚,手裡的碗掉地上,分成了幾大塊一些小塊。這一掉,十個銅板就剩六個了,扣掉的四個是碗錢,進了守財奴師傅的錢箱。




春光初顯明媚的上午,陳子輕精神不振地坐在院裡疊紙元寶,他疊好一個就丟進乾燥的破棺材裡,胸前鼓囊襄的揣著一大疊黃紙。




魏之恕在井邊打水時,陳子輕好奇瞟兩眼,管瓊背屍體出來晾曬,他也要瞄一瞄,就連刑剪扛不知名的木頭,他都要看看。




陳子輕的注意力不集中,他疊到手痠扒著棺材往裡瞅,一開始他有數黃紙的數量,一百零四張,期間被魏之恕拿走一摞,又放回來一部分,數字就不對了。




這會兒他得數元寶的具體有多少個,可他不想數,他出了義莊,朝曹秀才所住的方位大吼: “秀才,你幫我個忙!"




曹秀才在曬書,他聽到聲音,頗為新鮮地找了個高處與好友對話: “崔兄請講!”




“我想讓你過來幫我數元寶!”陳子輕用更大的音量回。




曹秀很快就來了,他中午能在義莊喝碗魚湯吃些魚肉,崔兄說的。




義莊養了十多隻雞,全是母的,用來下蛋,陳子輕疊完元寶才歇一會,刑剪就叫他把昨兒跟今兒的雞蛋撿了。




陳子輕提著籃子找蛋,他不知道雞下蛋的常用地點,只能到處找。




【通常撿雞蛋的活都是你的,個別雞會選擇在雞棚下蛋,大多在義莊周圍。】




陳子輕抽抽嘴,這跟沒說有什麼區別。他先去把雞棚的蛋撿了,滿手臭烘烘的去外面,在草叢裡翻找起來。




找了一通,陳子輕就懶得找了,他準備回義莊躺著,哪兒沒撿到下次再說。【你的師傅訓斥過你,一旦你撿的蛋數量不對,蛋羹就沒有你的份。】陳子輕:




“……”他點了點籃子裡的雞蛋: "七個。"行嘞,接著找去吧。




義莊原身是道觀的一部分,道觀廢棄了,房屋損壞嚴重,師徒四人跟秀才住的是僅剩能住人的院落。




陳子輕踩到灰瓦殘片,沒用多大勁就在他腳底下碎得稀爛成粉,他在一處破屋裡找到兩個雞蛋,起身仰頭髮現屋簷下有隻燕子,腦袋被梁木夾了。




“燕子啊燕子,你跑那幹嘛啊。”




陳子輕找來一根棍子戳它屁股,戳了半天也沒見它動。不會是死了吧?




死就死了吧,不過一隻燕子。




陳子輕回去搬救兵。




院裡靜悄悄,一具佈滿屍斑的屍體躺在棺材板上,不知哪掉的小半塊白幡該在他身上。秀才沒在數元寶。




陳子輕從裝元寶的棺材上揭下一張紙,上面寫著:一二八。秀才留下的,元寶個數。




今天的標註任務完成了。陳子輕把紙條丟進棺材裡,他聞著屍臭去找魏之恕,沒找著,管瓊也不在家。




"師傅!"陳子輕順著木頭刮擦聲喊。




刑剪從他隔壁那間屋子裡出來,身上有一些翻卷的木屑,刨木頭沾上去的,他沒好氣: “蛋撿完了嗎你就回來,又偷懶是吧?"




陳子輕說: "不是啊,師傅,有隻燕子。"




刑剪瞧不上: “那都不夠塞牙縫的。”




陳子輕把有點沉的籃子放腳邊: “我想抱下來看看能不能活?”




刑剪打掉布袍上的木屑: "活了做什麼,能抬屍,還是能幫你疊元寶?"




陳子輕抿嘴: “燕子代表吉祥,能帶來福運。”




腦門被敲,他痛得捂住,刑剪喝斥: “你在義莊長大,成千上萬只燕子嘴裡吐的吉祥話都不能消除你身上的屍氣跟陰煞!"




陳子輕語塞,義莊住久了,屍氣都滲到皮肉裡面了。他跟著刑剪進製作棺材的屋子,再為燕子爭取一次。




刑剪嫌煩,讓他想抱就去抱。




"我夠不到。"




"喊你二師兄,你踩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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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找你大師姐!”




"大師姐也沒見著人。"




師徒二人你瞪我,我瞪你,做師傅的一腳踹開打磨好的紅木板: “他倆帶客人去墓地了。”




陳子輕掉頭去最大的屋子瞧瞧,裡面的棺材空了兩副,看來是有兩個家屬來抬棺送葬了。他回到刑剪在的那屋: "師傅,你去幫我把燕子拿下來吧。"




"不拿。"




陳子輕的視線從幾個不認識的制棺工具上經過: "師傅啊!"刑剪兇狠道: “再嚎就把你嘴縫上。




不多時,師傅被小徒弟嚎去了破屋。小徒弟手指著屋簷一處: “師傅你看,燕子在那。”“你師傅我不想看。”刑剪隻手扣住小徒弟的褲腰,輕鬆就將他撈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肩頭。




陳子輕嚇一跳,他趕緊去捉燕子。




"活的,師傅,燕子是活的。”陳子輕捧著燕子, “我送到秀才那兒,他一個人很悶,有隻燕子陪他肯定不是壞事,當然還得要燕子願意在他門頭打窩。"




刑剪捉住小徒弟的雙腿,把他往地上一放: “你怕秀才悶,怎麼不乾脆去陪。”“我去跟秀才睡,晦氣啊。”陳子輕說。




刑剪打算回去做棺,背後響起小徒弟的聲音: "師傅,我昨晚和你說我好多事都記不清了。我的記憶是零碎的。"




陳子輕沒有演戲的天賦和精神,要是一會記得演一會忘了演,一會演得很垃圾一會演得很好,人格分裂似的,那不如不演,一進任務就找個理由讓原主周圍人知道他改變了,不管那些人接不接受信不信,反正就是變了性子。前提是不強制性的要他維持人設。




“我也意識到從前的斤斤計較實在不該,也累得慌。”陳子輕繞到刑剪前面,捧燕子的動作像拿防身大炮,他忐忑地說, "師傅,我從今天開始改過自新,大師姐跟二師兄會不會給我機會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




陳子輕在心裡嘆氣,這守財奴到底要怎麼對付,感覺從裡到外都是銅牆鐵壁,沒有死穴的樣子。【你的師傅最煩人哭。】




他馬上就把嘴一扁,喉嚨裡硬生生地憋出抽噎聲。




刑剪




人已經走出了破屋,小徒弟還在抽抽嗒嗒,他氣怒地轉頭,繃著臉的樣子堪比凶神。"哭哭哭,就知道哭,給老子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