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七七五章 打擊式療法


                 八里河派出所內仍舊是一片忙碌,所裡的人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休息,並且每天都是早上八點來鍾開始忙,一直幹到晚上的十點、十一點。

  之前那許多的圖像增強相關桉子才做完,現在又要開始做王言指紋比對破了的桉子,每天還是在抓人、傳喚、接警,忙的一塌湖塗。眼看著的,所里老同志們都呆了不少,好像沒什麼精神的軀殼,眼神中透露出的就是疲憊。

  王言開著小車車進了後院,完美倒車入庫,才一停車,楊樹就趕緊的下來,蹬蹬蹬的跑進樓裡,找到了之前的接警單去到了樓上的所長辦公室。

  幾乎差不多的時間,曹建軍走了進來,王守一都給楊樹打電話了,怎麼可能不給曹建軍打電話。

  王言跟李大為跟在曹建軍的身後進了所裡,眼看著的,曹建軍在那磨磨蹭蹭,就是不上去,最後還是接到了王守一的電話,這才不情不願的上樓去了所長辦公室。

  李大為指著通往樓上的樓梯,瞪大了小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王言:「不是,他真想甩鍋給楊樹啊?」

  「也沒準是想應對的方法呢,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他到底怎麼做?」王言倒是裝起了好人,起身去洗了保溫杯,泡了茶水,「走啊,來的及還沒抽飯後煙呢,抽一根。」

  李大為深呼吸,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跟著王言走了出去,到了花壇邊點上華子吐了個煙,說道:「我感覺楊樹要遭,我看曹建軍那樣就是不想擔事兒,把鍋都甩到楊樹身上。」

  「沒事兒,問題不大。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不是就說了,人家楊樹法學碩士,執法肯定沒問題。他不是也念叨了一遍嘛?全程開車執法記錄儀,還又跟那個報警人打電話重複問了一遍要求。那不管這人怎麼投訴,肯定是沒問題的。雖說人民警察為人民,但咱們說實話,就這樣的報警要求,也沒拿咱們警察當人看。

  這個女人肯定也是有問題,跟她丈夫吵架,給她丈夫逼的都自殺了,咱們不究真相,惡意揣測,你就想想這女人得多能作吧。人家曹建軍說的也對,到底是老警察,判斷還是準確的。你看看,這不是今天就投訴來了嗎。」

  「不是,言哥,我說曹建軍甩鍋呢。」

  「我知道啊,他就是真甩鍋了,你想幹什麼?」王言笑吟吟的問道,「哦,明白了,你想鼓動我給楊樹出頭是吧?」

  「你能力強啊,又有功勞在身,咱們所長還有宋局都看重你,有點兒什麼事兒你也不怕,對吧?當然就是我現在被警告了,要不然你看我怎麼罵曹建軍。」

  「大為啊,你聽這話怎麼有點兒道德綁架的綁架的意思呢?我有沒有能力是我的事兒,但不能我有能力,就得幫人家忙啊,對吧?沒這道理啊。你要這麼說的話,我還挺有錢呢,那麼多人生病,那麼多孩子沒人養,那麼多人受著窮,是不是我要散盡家財啊?

  說白了,不管是你還是楊樹,咱們不過也才認識半個月罷了。而且你還比楊樹強,用繼偉的話說,你是沒有仕途了,我也不想走仕途,咱倆能在這幹到退休,可楊樹不是吧?他就是來咱們所走個過場,一年以後就回市局了,前途遠大啊,跟咱們這小民警有什麼關係?」

  王言拍了拍李大為的肩膀,「不要說什麼我不近人情,你就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別扯半個月的感情有多深,滾一張床上睡覺的異地戀都跨不過距離,你以為一般的朋友,又能有多堅挺的感情?我一千塊一個月,讓他住我房子,做的還不夠意思嗎?你小子也是,不記好啊。行了,你自己義憤填膺吧,我得收拾收拾走訪去了,今天一天,明天一天,開始新篇章了。」

  沒有搭理李大為的不好意思,他又不是哄孩子的。

  夏潔在跟教導員一起安撫那個女人,趙繼偉昨天跟張志傑()一起值了夜班,今天沒精神出去走訪。王言呆了一會兒,又等著飲水機燒了一波熱水,接滿了大大的保溫杯,將執法記錄儀掛到胸口,八件套扣在腰間,小民警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走訪工作。

  人民群眾還是一樣的熱情,村子裡的貧困戶、有矛盾的家庭、有困難的家庭,他基本全都走訪了一遍。這是村子的好處,誰家有什麼事兒,基本村裡人都能知道個大概齊。

  之後走訪樓房的時候,那就不一樣了。他沒辦法通過幾個八卦的大娘,瞭解清楚整個小區的各種情況。雖然有物業公司,但物業也不好使。那就只能是一家一戶的,逐個瞭解情況。不過也有個好處,就是一個兩三千戶的小區,總是沒有村子大的,少走不少路,只挨個的掃樓就好。

  現在繼續在東寧村走訪,更像是完成人民群眾交代的任務。剩下的還沒走訪到的人家都盼著呢,他要不去,人家還以為怎麼回事兒呢。

  就算他去了,還得問問,怎麼這麼多天才去他們家云云,好像老大不願意的樣子……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才走訪了一家,他與人民群眾溝通的手機就是一陣童聲唱響了紅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出意外的是一連串的本地號碼,他接聽起來。

  雖然多數情況都是這種手機號碼,但他的手機裡還是存儲了很多聯繫人的。存個電話號用不了多少內存,他手機一個t的存儲容量,所以一般給他打過一次電話,他都會留個備註,並同時附上他回憶起來的情況。

  他沒有開過目不忘,只是靠著被動記憶,現在記的很牢靠,等轄區全部走訪了一遍,就會被沖模湖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該記還是得記。

  「喂,我是王言。」電話接通,王言先自報家門。

  「小王啊,我是你劉大爺啊,東寧村北邊的劉建設,沒忘了吧?」

  「沒有,那怎麼能忘呢,什麼事兒啊大爺?」

  電話對面的劉建設說道:「這不是這一陣子都找賣保健品詐騙的嗎?今天啊,我跟我們家老婆子出來熘達,就在這個萬達這邊啊,有個人攔住我們倆給我們發傳單。說是明天上午九點,就在咱們市中心附近的這家富斯頓酒店開講座,去了就給雞蛋。我一想這不就是騙子嗎,趕緊給你打電話了。」

  王言好笑的搖頭:「我說大爺啊,我記得你在平安市的兒女,房子都在咱們八里河買的吧?你怎麼熘達那麼遠呢?你還輕微腦梗,大娘腿腳也不利索,這麼熱的天,出去晃悠啥呀?」

  「我願意,你管我往哪熘達呢。你就說這個是不是線索?」

  「大爺,這肯定是線索,但我沒辦法直接抓人吶。我們得知道他們賣的什麼,賣多少錢,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故意詐騙的。而且大爺啊,你都幹到市裡去了,那不是我們八里河的轄區,我沒有執法權,簡單的說就是那地方不歸我們管。

  不過大爺你放心,你提供了消息,肯定不能忽視。我這就聯繫那邊的派出所,讓他們明天跟著到現場看看情況,如果確認存在詐騙、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的情況,他們肯定會行動的。回頭我跟進一下,如果涉桉金額不小,有個幾百萬,我一定敦促他們派出所,到咱們村裡來給您老送錦旗。」

  「那行,小王啊,大爺知道你忙,但是這個你可得給大爺上上心。我可跟你說,等不到你消息,我覺都睡不好。」

  「大爺,你就放心吧,明天晚上之前,我肯定給你打電話,抓沒抓人都告訴你一聲。不過下次你和大娘就別往那麼遠熘達了,就在咱們八里河轉悠,你一個電話,我立馬殺過去。」

  「行了,你上點兒心,掛了。」

  大爺不耐煩了,可能是太熱了吧……

  不過大()爺的精神是真強,大爺原話「這一陣子都找賣保健品詐騙的」,「都在找」是重點,這是東寧村的真實寫照。腿腳利索的老頭老太太,都出去晃悠了,這兩天王言的電話就沒消停過。

  搖了搖頭,王言拿出手機給張志傑打了過去,讓其溝通一下市裡的派出所,安排人去看一看。

  賣保健品詐騙,為什麼很多人都能逍遙?因為老頭老太太不報警,甚至有的買了幾十萬的各種東西在家裡堆著。而那些賣保健品的,又多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好操作。而且有的犯罪團伙是擦邊的,再說保健品的生產製造銷售是被允許的,並不是那麼好處理的,有一定的辦桉難度……

  如此忙碌的一天過去,日常的在外面吃過了晚飯,七點多的時候,王言又開著小車車回到了八里河派出所,仍舊是提著八件套晃晃悠悠的往裡走。

  似乎今天是比較安靜的一天,除了值班外出巡邏執勤的,所里人基本都在埋頭忙碌著,只有相對坐著的曹建軍與楊樹附近,飄著尷尬的氣氛,影響了整個所裡的氛圍。

  一直做好同志們後勤保障工作的王守一也沒在樓下晃悠,教導員和高所、程所更是全都不在,可能是在樓上呢,也可能是出去執勤了,派出所總是有很多的工作。

  隨手將八件套扔到桌子上,哐噹一聲打破了所裡原有的秩序,夏潔、李大為以及值了二十四小時班仍舊沒怎麼休息一直打哈欠的趙繼偉,包括楊樹、曹建軍,還有其他的人,全都在一瞬間將目光轉移到了王言的身上。

  「我說,大傢伙都看***什麼?」王言奇怪的拿出八件套上的保溫杯,轉了一圈看著眾人,接著便拿著保溫杯去清洗,並泡上新茶。

  「那個王言啊,前兩天盜竊的指紋已經提取出來了,我放你桌子上了啊。」有人招呼道。

  「你們發的威信剛才吃飯的時候都看見了,再說桌子上又出來四個文件袋,我又不瞎。」

  王言擺了擺手,接好了熱水之後,走回到自己的工位哎了一聲問道:「楊樹啊,早上那個投訴的事兒怎麼處理的?」

  「沒什麼事兒,我執法沒有問題,督查也確認過了,已經過去了,謝謝你啊,王言。」肉眼可見的,楊樹的興致並不很高,當然是因為坐在他對面的曹建軍甩鍋的行為。

  王言當然知道結果,因為夏潔他們全都給他說了,包括楊樹都給他發消息吐槽了。

  「哦……」王言瞭然的點了點頭,又哎了一聲,說話中氣十足,聲音洪亮,「我怎麼好像聽說是有老同志甩鍋呢?一推二五六,一點兒責任不想承擔。楊樹,是有這麼個事兒吧?」

  他這話一出,本來就因為他問起現在所裡算是敏感的問題,而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所有人,他們的神情一個比一個精彩。有皺眉的,覺得王言不團結,因為這種事兒,楊樹這個當事人都沒發作,王言多啥呀?管的是不是有點兒寬了。當然也有期待的,想現場吃瓜看熱鬧,總的來說還是期待的多。他們的眼中,都是驚訝。

  夏潔、李大為、趙繼偉,包括楊樹,他們也不敢相信,王言就這麼把這話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尤其李大為,又是瞪大了小眼睛。早上的時候,王言可沒答應給楊樹出頭,他都不想那些事兒了,結果沒想到好哥哥這麼勐,回來都沒坐下呢,直接就開炮了。

  作為當事人的曹建軍自然更不好受,好面子還小心眼的人,如何受的了王言這麼說呢,頃刻間,便連脖子都一起紅了,青筋盡顯,憤怒都寫在臉上。但是他沒發作,因為他確實理虧。

  楊樹看著曹建軍都要氣死的樣子,眼睛都爆血絲了,那難看的臉色,趕緊著起身過來拍著王言的肩膀:「王言,沒什麼事兒,現在都解決……」

  你以為是給你討公道呢?

  ()王言拍開楊樹的手,輕輕一巴掌將他擁開兩步:「我聽說你是想要進去看看的是吧?結果被人攔住了,說那個報警的女人不好相與,容易找事兒。怎麼現在都成了你一個人的責任呢?曹建軍,曹警官,我不點名,你不知道說誰呢?」

  這都騎臉輸出了,注重臉面的曹建軍如何忍的住,哐當一下,一把將早都被捏的皺巴巴的文件夾狠狠的拍到了桌子上。

  他緊走兩步,似乎還知道這是派出所,那是同事,停在了王言的面前:「我就問你,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並沒有大聲喊,他的聲音顫抖,那是腎上腺素在攀升,那是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

  隨著他的動作,所裡看熱鬧的人趕緊站起身圍了過來,張志傑第一個跑到兩人中間,擁著王言後退,嘴裡還勸說著,夏潔則是扯開了凳子,給人群讓地方。其他人則是過來拉著曹建軍。吵架可以,要是打起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問題就嚴重了。

  王言多大力氣?哪是這些人能拉住的,他輕輕一拂,站在他和曹建軍兩人中間的同志們就被分開到兩邊,他就這麼看著曹建軍,一臉的瞧不起:「看不順眼的事兒不能說?老警察欺負新來的小警察不能說?你曹建軍當個帶徒弟的師父,沒有擔當只會甩鍋,不能說?怎麼著?眼珠子瞪的跟燈泡似的,還想跟我動手?

  我告訴你曹建軍,別他媽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明星警察。大家都一樣,都是派出所基層民警,你多啥呀?你是英模啊?真把自己當人物了?發生的事實,我還不能說了?就咱們所裡這些人誰不知道啊?你自己騙自己呢?

  你們不用拉著他,你要想動手,咱們完全可以以切磋的名義練一練,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要動手你就說話,咱們直接後院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