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六四九章 於曼麗

  他雖是隻幹了個化緣的活計,但別的一些買賣其實都沒停止,還在繼續賺錢。此外今天中午他遭了刺殺,藉此發作為難王言,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之前確實傳回了消息,說王言沒有去面對他們的詰問,但後續也應該有情況彙報,他還沒死呢,在上海灘也有手下的。王言沒去茶樓與會,幹什麼去了?什麼反應?這些都是要報給他的。

  但現在他都喝光了一壺茶水,還沒有人來,那一定是出事了。他趕緊的起身走到書桌後邊,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了一把手槍,咔的一聲上了膛,先是幾步走到門口,屏息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室外很安靜,室內更安靜,一時的,他只能聽見自己那顆老心臟砰砰砰狂跳的聲音。聽了片刻,他長出一口氣,走到書房中的陽臺處,這裡的門因為香港氣候溼熱,通風換氣的緣故打開著,他輕輕的走出去到了陽臺上,向下看去,正是看到了一個叼著煙的中年人,站在小院子內的燈光下抬頭看著他,咧嘴笑著。

  那中年人見杜月笙發現了,笑呵呵的大聲說話,用一口地道的上海話:“杜前輩,我是永華實業香港分公司的經理,唐龍,您放心,您的手下們都很好,我這次來沒有惡意,是王先生有幾句話要跟您說一說,您稍等,我這就上去。”

  杜鏞顛了顛手上只有只有七發子彈的小破槍,看著下邊兩個人手中拿著的衝鋒槍,嘆了口氣說道:“茶沒水了,給我拿一壺熱水進來。”

  說完,縮回了身子,消失在陽臺上。

  唐龍提著熱水壺開門走進書房的時候,杜鏞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手槍被放在面前的小方桌上,面色平靜,無悲無喜。

  先是給茶壺中蓄了開水,接著又給杜鏞倒了一杯,唐龍這才從腰間掏出手槍上了膛,在杜鏞極速收縮的驚駭眼神中,乾脆的頂在了他腦門上:“王先生讓我告訴您,這次才是他動的手。”

  感受到冰涼的槍口,杜鏞搖頭苦笑,不慌不忙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奇怪的看著唐龍:“沒了?”

  “沒了!”

  唐龍聳了聳肩膀,他明白自家老大的意思,也覺得如此行動非常霸道,非常提氣,但大費周章的為了這麼一件事,確實也很傻……

  當著杜鏞的面退了彈匣,又退了頂火的一顆子彈,重新按回到彈匣中,收了槍在腰間,整理了一番衣服,他對著杜鏞稍稍躬身:“您的手下都很安全,只是被下了迷藥,睡一覺就好了。另外我之前答應了那個下藥的人,要送他離開香港,希望您不要再追究了,放他一馬。就這些,不打擾您喝茶的雅興,告辭。”

  “不送!”

  唐龍來的無聲無息,走的也是乾脆直接。杜鏞又一次站在陽臺上,雙手背後,默默的看著樓下,從他的洋房中魚貫而出的一行二十多個手提衝鋒槍離開的黑衣人。這些黑衣人動作很快,他們將武器全都放進一輛車內,而後四面八方的散開,轉眼便無蹤無影。

  杜鏞就站在陽臺上,默默的看著這一幕,久久無言。

  晚間的清風吹的絲綢衣衫泛起波瀾,他沒覺得清涼……

  “既然都做了,為什麼不乾脆做的徹底一些?反正你都得罪死了杜鏞,以後這老傢伙有機會肯定給你來一個狠的。他那樣的人物,豈能等閒視之?沒了上海的根基,他還有經營多年的人脈,再看不上杜鏞,總會看在有幾分舊情的份上幫幫忙,未必不能東山再起。你這是給自己留了一個更大的麻煩啊。”

  百樂門中,聽到劉一統的話,王言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說道:“那也沒辦法不是?人家好歹也有抗日救國之功,這一抗日,黃賭毒的那些事兒就蓋下去了,人也渡了一層金,我弄死他豈不是與抗日為敵?要是有心人惡意攻殲,那以後更不好混。況且你也說了,他在國民黨的關係多,本身還是蔣中正親自安排的什麼中央賑濟委員會的常務委員,正經的國民黨中人,弄死了他,那不是要跟國民黨決裂麼?到時候我可真成大漢奸了,這名聲我可背不動。

  細算下來,從王某給林鴻遠跪下磕頭的時候,至今十一年,我二十九歲,有了現在的一切。你告訴我,一個走下坡路的五十歲的老傢伙,即便真的東山再起了,他的東山又能有多高?又能添多大的麻煩?放輕鬆,問題不大。估計明天馮乃榮那夥人就收到杜鏞的信了,你再去跟他們談一談,如果還不聽話,那就得真得殺只雞儆儆猴了。杜鏞不好殺,殺這幫人,可真的是殺雞。”

  “你厲害……”劉一統比了個大拇指,無話可說。

  王言沒搭理他,只是端著酒杯對著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舉杯邀酒。劉一統順著他的目光回身看過去,正是看到在那裡的一張小桌上,一個穿著旗袍,臉上有幾個小痦子,模樣清秀,身材纖細高挑的女人正媚態十足的仰頭喝酒。

  這個橋段劉一統很熟,因為在過往的幾次,倆人在類似百樂門的娛樂場所瀟灑的時候,只要王言舉杯邀酒,對面回應了,那當晚差不離就得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