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六三七章 偽善


                 現在的吳淞口不是一般的繁忙,因為靠岸港口被炸,往來上海的貨輪全都停在海外。噸位小的可以開進黃浦江卸貨,噸位大的就只能在外面等著。由小船運輸船員補給,以及一趟趟螞蟻搬家的從船上卸貨,再運回到岸邊。港口那裡也在重新修建,都是日本人低價僱傭的中國人,以及前線送回來的戰俘。

  是以此刻的港口是非常壯觀的,岸邊到處都是人,海上漂著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船。工人們穿著麻布汗衫,露著健壯的胸膛,汗流浹背的來回搬運貨物,裝到車裡,送到火車皮上,發往北站。

  除了給日本人打工的,其他的那些搬運工人,以及往來運貨的船員等等,最近都是過年了。因為活多的幹不完,為了儘早的將貨物送上岸,各家的老闆都默契的提高了價格。再加上碼頭駐守的青幫流氓,就是所謂的碼頭工會,有他們居中協調,算是實現了多贏。

  沒有看到美麗的海景,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大貨輪小貨船,隨著海的波濤沉浮,一聲聲呼喝溝通的吶喊,隨著略有腥味的海風飄過來。岸邊有許多的簡易板房,以及過來賣些吃食冷飲的攤販,路上卡車、小轎車、驢車、人力車往來,人們腳步匆匆。

  是一派簡單的繁忙景象,如果不是有好些挎著三八大蓋的日本憲兵維持秩序,竟全看不出此乃國難當頭之時。

  在岸邊也是有他們的辦事處的,負責組織工人、溝通碼頭等等,王言交代了一下,立刻便有一條小船出海,他們是專門上船去取那些雜誌的。

  六十里路,以現在的陸路交通條件來說,開的並不快,再加上王言有心享受,王言則是跟齊四在賣吃食的攤販中,找了一家乾淨的,吃著這裡重油重鹽的飯菜。

  碼頭往來的人也是三六九等全都有,所以儘管那些工人們不捨得吃什麼葷菜,這些攤販還是有準備的。畢竟那些小管事,工會的流氓,各家商貿公司派駐的人手,還是能吃的起肉,這些攤販在這邊的收入還是比較可觀的。

  只不過還有著各種盤剝,偶爾還得挨個欺負遭些排擠什麼的,累死累活也剩不下多少錢,也只能算是勉強餬口罷了。

  即便如此簡陋的環境,王言還是弄了滿滿一桌子,又讓手下弄了新到的洋酒過來,挑挑揀揀的露天吃飯,又聽著在這裡管事的手下彙報情況。

  取貨的過程很漫長,要開船過去,要找到那些單獨存放的雜誌、期刊,要費勁的運到船上,之後才會回來。所以王言無事之下,便了解了解這裡的情況,看看有哪些不足,又遇到了什麼問題之類的。

  如此過了幾個小時,去船山取貨的工人才開著小船回來,王言也看到了那被密集擠壓在一起,打包成大方塊的科學雜誌、期刊。從二零年到現在,十八年間的大多數主流雜誌期刊,以及很多其他名氣較小的期刊,涉及方方面面,這無疑是非常大的量,裝了這個小船的一半。

  使勁的從中拽出一本雜誌翻看,王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讓手下人開了卡車過來,將這一堆的知識裝進去,送回王公館。

  拿到了東西,王言也沒再無聊的繼續在這晃悠,而是跟著送貨的車一起回了城裡。

  來的慢,回的同樣也不快。回到法租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現在已經快到五月,氣溫開始升高,開始熱了起來。在不下雨的時候,夜晚的街道上還是有著很多行人的。街頭巷弄中,也多的是閒話家常的大人,以及光膀子奔跑的稚童,都在尋夜晚的清涼。

  “言哥,去哪裡吃飯?”過了蘇州河,進入公共租界,穿梭在少許擁擠的馬路上,齊四降低了車速,不慌不忙的躲避著行人,慢悠悠的。

  王言想了一下,說道:“去範三兒那吃點兒燒烤吧,天氣悶熱,也沒什麼胃口,吃點兒燒烤喝點兒啤酒挺好的。”

  燒烤的歷史久遠,從人類會使用火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經歷過幾千年的發展,燒烤也愈發講究起來。別看差著八十多年,現在的燒烤跟後來也沒有很大的差別。無非就是花樣少一些,烤的東西少一些罷了。

  但是這個時候,名流還是不大喜歡吃燒烤的,即便是吃,也多是如同西方那般,家裡辦個聚會,烤肉排,弄個冷餐會什麼的。而不是吃那種穿成小串,在木炭上炙烤的。更加的不會,吃小飯館的。

  範三兒,人如其名,家裡行三。是個四十多歲的健壯漢子,為人老實憨厚,燒烤做的不錯,很有幾分手藝,東西也乾淨。捧場的食客,多是這附近條件還不錯的居民,或者是花錢大手大腳的小流氓。

  不過這範三兒不是什麼人物,跟王言也沒關係,之所以來這裡,還是之前石長興跟他推薦的,說老闆人不錯,味道也好吃。他來吃過兩回,甚至還給了些建議。範三兒的生意比較紅火,又有王言來吃飯,算是變相的給了關照,少了很多盤剝與麻煩,日子過的越來越好。

  作為青幫大佬,上海灘大亨,王言喜歡吃美食是很多人都清楚的,畢竟他每次吃飯都要滿滿一大桌子,這個吃兩口,那個吃兩口,剩下的全都給了那些小乞丐,同時還到處找新的飯店吃飯。他都好到成了上海灘餐飲界的風向標了。

  只要王言在一家飯店,從頭吃到尾,那就說明這家手藝還可以,不難吃。如果還會去第二次,那就說明這家店的味道很不錯。只不過是相對於貪財好色、貪生怕死的人盡皆知,王言喜歡美食這一點的存在感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