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六三四章 張小林

  張小林連連點頭,他理解個屁,不過是現在人在王言的手裡,生死全由王言掌控,他不理解也不行。其實他現在感覺,他還挺悲哀的。因為日本人沒來的時候,青幫有他們三大亨主事的時候,是非常有威勢的,那是真的縱橫黑白兩道,手眼通天。那個時候,王言雖然也挺牛了,已經開始給法國人賺錢,很有些份量了,對他來說,也就只是勉強入眼罷了,不是同等對話的。

  但現在日本人來了,他也投靠了日本人,反倒要遷就王言。雖然王言一口一個「叔公」、「您、您老」的招呼,可那翹著二郎腿,身體靠在椅背上的放鬆樣子,說明了王言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主要還是王言這兩年的地位躥升太快,有權力,也有權利。永華實業因為戰爭極速膨脹,更加得到了法國人的信重,對於法國人更加重要,另外王言的手下雖然並沒有那麼多,但他很清楚,千八百人還是有的,而且對王言都是死心塌地。還有永華實業旗下工作的上萬工人,這其實也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這一點,在上海灘,紅黨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了世人。

  最關鍵的是,王言跟法國人關係好,有渠道走私武備。憑王言的實力

  ,他真的可以武裝起一支千人的部隊出來。儘管戰鬥力照比正規軍可能差一些,但那也是不是小流氓可比的。

  他動不了王言,法國人的態度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在於這樣的硬實力。王言真要死了,那就是石長興上位當家,按照規矩,繼任者是要繼承仇怨的,所以都是要給王言報仇的。雖然這年代信義已經沒有了,但對外要考慮名聲,對內要考慮手下人的意見,不得不做。

  當然也就是王言一個了,其餘的那些法租界的探長,他是不放在眼裡的。但有王言一個就更讓他鬧心了,因為曾經的杜鏞也是如此,開始的地位比他低,後來居上不說,更是超越了黃金榮,成了真的青幫大佬。現在王言更加的年輕,基本上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當然,這要去除掉那些從軍、從政的人。如果能繼續活下去,未來未必不能成為新一代的青幫大佬。

  畢竟青幫不是中央集權的鐵板一塊,他是一個鬆散的組織,是一個統稱。除了直系,沒有誰是必須要聽誰的。他現在雖然執青幫牛耳,但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畢竟王言也是青幫的一員,正經拜了香堂的悟字輩,不是也沒聽他的號令,給日本人當狗腿子麼。

  心念電轉,張小林繼續說道:「不過嘛,這個高雲昌跟了我這麼多年,都這把年紀了,身邊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我不能看著他遭難而不幫忙啊。而且這件事,跟他也沒關係,他這是遭了無妄之災。王言啊,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王言沒有回答,喝了一口茶水,沉吟道:「張叔公,您給日本人做事,今天下午日本人去找我,您應該清楚吧?」

  「知道,其中一個是特高課的情報科長,還有一個人是領事館的領事,是負責市政民生的***。他能親自去見你,可見日本人對你很重視。」

  「那您知道我現在能坐在這裡跟您喝茶,付出了什麼代價麼?」

  張小林皺眉道:「你的事我聽說過,之前林鴻遠活著的時候曾經找過你,把你介紹給了日本人,就是找你的那個科長。後來還鬧出了監聽的事,很不好看,另外你也沒怎麼給他們透露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就是有個名義上的合作關係罷了。我想這一次,你可能要貨真價實的給一些關鍵情報吧?」

  「我從來不去接觸那些,哪裡知道什麼關鍵情報,不過以後也得想辦法了,要不然不好交代。不過這一次,我是出了錢的,整整二十萬美刀啊。」王言一臉的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我到現在這心裡都滴著血呢,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賺出來的血汗錢啊,就這麼輕易的交出去了……」

  這麼說,張小林就明白了。王言是在表態,人不是不能放,但是這個虧空得補上。媽的,真貪心啊。

  張小林笑道:「好說,高雲昌也有公司,還有賭場、煙館,還是有些底子的,不過應該不會太多。這樣,我做主,二十五萬,我給你支票先幫他墊付,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高雲昌的歲數也不小了,一家十多口人,放他們一馬,你也算是積德行善。」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這做晚輩的還能說什麼,就依您。」

  王言痛快的點頭,同意了這個價錢,儘管這二十五萬,相比起他直接從高雲昌那裡得到的少了很多,但張小林要面子呢,該給也得給。

  正如張小林所說,高雲昌跟著他很多年,一直支持他,是必須要救的。要不然其他人怎麼想?威信如何維持?以後的隊伍怎麼帶?

  高雲昌那個連面都沒露,就被抓了全家要弄死的老東西也是倒黴,確實是無妄之災。但這老東西也不是好人,張小林要是不開口,他還真就會把這老東西敲骨吸髓搜刮乾淨,而後丟到江裡餵魚。

  事情談妥,張小林非常痛快,現場籤支票交給了王言:「人在哪裡

  ?我派人去接過來。」

  王言拿著支票看了看,喝光了杯子中的茶水,起身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放人的事不用麻煩您,我下樓打個電話,讓他們把高雲昌一家人都禮送回家。那就這樣,張叔公,晚輩就先告辭了。」

  「吃了飯再走嘛,咱們也好長時間不見,坐在一起好好說說話?是不是看不上我這把老骨頭?」

  看著好像很不高興的張小林,王言搖了搖頭:「您剛才說起被刺殺的事兒,我這心裡有些打鼓,還是不跟您吃飯了。我怕軍統發瘋,趕著這個時候給您老來個出其不意,這不是把我一起捎上了?還是算了吧,張叔公,您老保重。」

  見王言小心謹慎的樣子不似作假,張小林搖了搖頭,伸手虛點,哭笑不得:「你呀,還真是……行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留你。等以後有時間,去我家裡,咱們再聊。」

  王言拱了拱手,帶著齊四下樓離開。至於先前挨抽的三人,雖然咬牙切齒,還是躬身禮送王言二人離開。撐傘的,還是給王言撐著傘。

  齊四發動汽車上路,開口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言哥,你是不是早就想著拿那個高雲昌換錢呢?」

  「二十萬美刀不是一筆小錢,咱們又恰好抓了高雲昌這麼個有錢的老東西,不從他身上刮下一層皮,那不是白折騰了?」

  「這下可好,咱們不光沒賠,還賺了五萬。高雲昌抓的好啊。」

  王言笑呵呵的說道:「我問你,要是這次沒抓高雲昌,咱們的錢從哪來?」

  齊四想也不想:「那就找理由跟他開幹,高雲昌不行,還有李雲昌,張雲昌,不管怎麼說,這錢肯定不能咱們自掏腰包。」

  「對嘍,孺子可教。小子,有長進。」王言一巴掌呼到齊四的後腦勺上,將他要分辯的話打了回去:「去那家火鍋店吧,今天下雨,吃點兒熱乎的。」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