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一九八章 兵指盛京


                 臘月三十,年終歲尾。

  王言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哥,手下小弟們自然是放開了造。與去年只有三千兵不同,今年算上軍戶啥的劃拉劃拉都好三萬多人了,軍官、大匠、郎中、三兩個小文官等等夠位跟他一桌吃飯的都上百人,自然不能同去年那般跟手下喝酒了。

  所以王言只是大早上出去到了義縣,與盤山兩地勞了個軍,說了一些吉祥話下午回到了錦州城開始過年。

  大頭兵不多說,一屋屋燒的滾燙的大火炕上,一群粗胚喧囂著熱熱鬧鬧的喝酒吃肉吹牛比。

  王言則是同上百人一起,在府衙中之前由一些匠戶帶人用玻璃封了頂的後院中,一起喝酒高樂。這幫人的女眷孩子啥的則是都在將軍府中,由他的四個女人一起照應著。

  雖然只是一起過了一個年,而且這上百人之中大多數還都是今年加入的,但大家還是心照不宣的上了保留節目,灌王言的酒。

  這把王言就不行了,那他媽人太多了,他再能喝也幹不過這麼多人。他這個大哥飯吃到一半,就被一幫子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玩意兒給早早的喝下了臺,剩下一票人嚷嚷著划拳拼酒,半夜方休……

  至於軍中飲酒宿醉這件事兒,王言看的是比較開的,權當過年放假休息了。而且這年月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又都是一群殺胚,過年不喝酒吹牛比還能幹什麼玩意。

  再說,這些大頭兵也是有數的,沒誰真往死了喝,戰兵手冊寫的清楚,明天一早點卯,誰不到位誰就降軍戶。

  正常的值守人員也是有安排的,突發情況也能反應過來保有一定程度的戰鬥力。而且除了皇太極,也沒有人會來打他。皇太極現在內部一團糟,這麼冷的天又不是大規模戰鬥的好天氣,甚至於冬季開戰,皇太極都拿不出夠用的後勤物資,問題不大。

  戊辰年,正月初一癸亥,西曆1628年,2月5日,大明帝國改年崇禎,是為崇禎元年。

  初五,寧遠來人招王言過去領旨。

  王言一頭霧水的騎馬到了寧遠,他不知道領的什麼旨。直到聽見傳旨太監宣讀聖旨之後,聽見升他做副總兵,還加定國將軍,對滿桂也是一番勉勵,賞銀五十兩,王言稍一思索,明白了朱由檢的用意。

  要不咋說人朱由檢這皇帝不白給呢,這小陽謀用得還挺好的。

  該說不說的,這一手確實是會給王言造成一些困擾。儘管王言也給其他的參將、遊擊什麼的分潤銀子,關係確實是近。但那架不住實實在在的官位啊,畢竟官位上來了,搞錢還不是輕鬆加愉快。

  儘管王言統領的兵馬實際上就遠遠的超標,但到底名義上還是參將。有實無名和有實又有名,那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兒。

  遼東幾十個參將,都是三四十的人了,或者家裡的關係,或者是自己在軍中苦熬,怎麼到頭來幹不過他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這他媽誰能服啊。

  給足了銀子,送走了傳旨太監,滿桂皺眉道:“皇上對咱們有意見?”

  “大人,他是對我有意見。”

  “為何?”

  王言自來熟的坐下端起茶盞,颳著茶葉喝起了茶水。現在他都副總兵了,夠位了。再說以他和滿桂的關係,早就是如此了。

  滿桂明白意思,揮手對站著伺候的小丫鬟,以及外面的親兵道:“都下去吧,把門關上。”

  坐在上手,滿桂也喝起了茶:“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哎……”王言長嘆一聲,道:“大人,事到如今,屬下也就不瞞你了。屬下去年納的幾房小妾,大人知道吧?”

  滿桂點頭,笑道:“當然知道了,整個遼東都在議論呢,說你夠猛啊……”

  王言搖頭道:“大人以為先帝是怎麼死的?”

  “之前有風聲說是被人暗害,在新造的寶船上動了手腳。不過後來不了了之,只說先帝染了風寒,不治而亡。”滿桂皺眉:“怎麼,和這件事有關係?”

  “實不相瞞,大人。屬下有確切的消息證明,先帝的死,就是原本的信王,現在的皇帝朱由檢夥同東林黨的人乾的。”

  “嘶……”滿桂倒吸一口涼氣,儘管他之前也有過懷疑,但沒想到背地裡這麼多事兒啊:“果真如此?”

  “屬下的那幾個女人,就是當時的參與者,甚至……甚至有一個就是朱由檢的女人……”王言看著瞪大著眼的滿桂,道:“當時屬下派出去的商隊護衛遇到了這些人被錦衣衛還有京營人馬截殺,他們一時衝動救了下來,這才有了今日之禍啊……”

  “你……這可……哎……”滿桂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哪兒能想到王言這麼尿性啊,都他媽的敢給皇帝帶帽子?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良久,滿桂嘆道:“這事兒本就不是能上臺面的,現在皇上升你任副總兵,把你架在火上烤,這事兒只是其一,更多的也是因此你現在風頭正盛,說一聲遼東頭牌不為過。還有你賺的那些銀子都養了兵,又上上下下的打點結交,拉幫結派,這在皇家眼裡就是大逆不道。”

  “哎……說來說去,還是咱們這遼東安穩又有大把的銀子撈,讓人眼紅啊,這次也只是拿你做筏開刀罷了。現在看來這平遼並不是說說而已,皇上以及朝中大臣是看咱們不順眼了啊……”

  滿桂感嘆一陣,幫王言開脫了一下子,認真的盯著王言:“你回頭拿銀子出來,給遼東的參將全都送一遍,緩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其實他們也不傻,都能看出皇上的意思,但這人心啊,最是複雜,難保有人就賣了咱們。”

  “還有,建奴那邊,一定不能掉以輕心。現在這個時候,一旦出了差錯,恐怕你我都得人頭不保啊……”

  “放心吧,大人,屬下回去就辦。”王言應道:“其實大人也不必憂心,朱由檢這次也只是試探一下而已。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直接把屬下擼了,或者把屬下調走,反而是升了副總兵?這不就說明朱由檢沒有把握,更沒有足夠的力量鎮壓住遼東,不敢輕舉妄動嘛。”

  這話確實沒毛病,畢竟人家是皇帝,生死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現在沒有那一句話,就是說明皇上不敢說,更不敢動。

  只是王言的這個稱呼……滿桂深深的看著王言:“朱由檢,朱由檢,王言啊,那是皇上,不是你我可以隨意直呼姓名的,還是注意一下為好。”

  對視片刻,王言誠惶誠恐的拱手:“大人教訓的是,屬下錯了,以後一定注意。”

  滿桂擺了擺手:“行了,趕緊回去辦事吧,安撫住那些參將,鬧起來大家誰都不好看,丟的可是整個遼東的臉。”

  “是,大人,屬下告退。”

  王言拱手一禮,起身走了出去。

  滿桂眯著眼睛,盯著王言的背影,直到王言消失不見仍舊盯著看……

  良久,滿桂搖了搖頭,揹著手溜溜達達的走了。

  王言的心思,他也看出來了一些端倪。要說他上去阻止,或者是什麼埋伏刀斧手弄死王言,那戰鬥力他是親眼見過的,再說這小子精明的很,都不說他手下有沒有人賣他,萬一王言拼死帶走他怎麼辦?根本犯不上。

  要說動兵鎮壓……都不說他十萬大軍是不是王言的對手,也不說十萬大軍中有多少人是被王言收買。就真把王言弄死了,那他上哪兒發財去?這二年賺的銀子,比他上位這麼多年加起來都多,那不好嗎?那不香嗎?

  再一點,以王言經營兩年,流水的銀子砸出來的關係,他不確定自己當真動兵鎮壓,會不會被身邊人砍了頭請賞。這玩意兒前車之鑑有的是……人心實在難測啊,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發財挺好的……

  最重要的,若是真有那天都不道什麼時候了,他管那麼多幹什麼玩意兒?

  回到錦州城,王言找來孫富貴以及幾個高層,讓他們帶上銀票去給遼東的諸位參將送禮,穩定人心。

  這件事對王言確實是有一定的影響,畢竟各有算盤的遼東,和鐵板一塊的遼東那絕對是兩碼事兒。但要說影響有多大,就扯淡了,說到底實力才是基礎。

  他手下兩萬戰兵,一萬多預備役軍戶。不是王言看不起遼東諸將,就他手下最垃圾的軍戶在不用槍,一萬打一萬的情況下,或許傷亡大點兒,但也能打勝仗。更不要說他槍炮齊上陣,絕對崩的那幫兵油子哭爹喊娘。

  因此給點兒銀子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如果真有不懂事兒的,不光是斷了份子錢,說不得就得上點兒手段了。

  他現在兩萬正經戰兵,說到底實力還是差一些。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打地盤容易,但佔領了地盤就要派兵鎮壓、維穩,這麼一來他手裡的人根本就不夠用。還是要徐徐圖之,慢慢的掌控遼東。

  不能再上趕著扇朱由檢嘴巴子了,儘管朱由檢拿他沒辦法,但大義這個玩意兒是真挺煩人。近期還是消逼停的待著,悶頭髮展的好……

  再有不到兩個月就開春了,之前滿桂說的沒錯,皇太極勢必南下劫掠,一為搶物資,二也是為了轉移內部矛盾,調轉槍口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