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蘇葭緩緩從地上直起腰,她聽見宋晏容的聲音從擴音響起。




“蘇葭?!”




周媛將屏幕放到她眼前,咬牙切齒道:“宋晏容你看清楚,她沒事,這樣行了嗎?!我媽呢!你把她怎麼了!”




潮溼高溫的風吹動蘇葭臉上沾血的發,她抬眸,看到宋晏容白皙五官上的焦急,她居然有些走神。




她眨了下眼睛,聽見宋晏容低聲:“你哪兒受傷了?”




“那是狗的血!”




周媛恨的手也在打顫。




“蘇葭,回答我。”




宋晏容哄似得,蘇葭不自覺淺吸口氣,沒有迷迭香的氣息,聞到的卻是惡臭與血腥味,她說:“我好疼啊宋晏容。”




她看到宋晏容聚起的眉心,看到從屏幕反光中,映在宋晏容臉上的晚霞。




很紅,很漂亮。









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周媛就聽見周夫人刺耳的哀嚎,她拿手機直起身,對著宋晏容破口大罵,還要在怒火沖天下解釋蘇葭沒有受傷。




還要解釋,那不是蘇葭的血。




她氣得要死,恨得要死。




心臟更像被炸彈炸開,刨出一個大洞,處處漏著風。




你說疼,也不全是。




你說不疼,卻讓她想死。




她不明白宋晏容到底怎麼了,也不明白她和宋晏容到底怎麼了。




宋晏容以前不管再怎麼生氣,再怎麼怪她,也不會像這次一樣,宋晏容明明知道她媽媽是她唯一的親人,是除她之外唯一的軟肋……




卻為了這麼個見了幾次的女人,如此對待她,甚至用她媽媽威脅她。




為什麼?為什麼?




她不明白,不明白。




尤其在宋晏容也給她看了一眼媽媽的視頻後,看到那滿身的血,她一腳將凳子踹開,狂躁尖叫一聲。




宋晏容的聲音除了更冷之外,沒有更大的情緒波動。




“你帶上蘇葭開車往市區走,現在。”




-




周媛帶著人和兩條狗,從院門出去。




汽車開到跟前,她看了眼被血弄髒的鞋,側眸,恨得發抖。




身邊人立馬意會:“您放心,那本就是隻沒教好的惡犬,稍微用藥就能發性。”




“只怕宋小姐到時再為難您……”




“宋晏容自己也聽到了,是那賤人不願意跟著我走,是她自己要留在這兒等的。”周媛惡狠狠道:“你也說了那本來就是一條惡犬,跟我們沒關係。”




“可惜了,給蘇葭的藥還沒用上。”




周媛眯了眯:“我媽受的那些罪,我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院內。




蘇葭望著對面虎視眈眈低吼的黑犬,又看了眼門口的蘇慧敏。




周媛她們一走,蘇慧敏也沒那麼怕了,見蘇葭看來:“哎喲你看你惹的禍事!你要是安心就跟著宋大小姐還能有這些是麼?幹這麼水性楊花的事來……這下好了吧?那是你能得罪的人麼?”




“這狗是怎麼了?我可跟你說我攔不住它啊。出了事,別怪我不幫你。”蘇慧敏刻薄道:“還是你個惹事精。”




“我其實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蘇葭突然溫聲開口:“我家的錢,房子都被你揮霍一空,你為什麼,有什麼資格還要這麼對我?從前,我真的想不明白。”




但是今天她想明白了。




其實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惡。




蘇慧敏是這樣,周媛是這樣,現在的她也是這樣。




她看著面前的失去控制的狗,她手裡已經沒有匕首了。




可她不再像第一次見到狗那樣,也不再像被逼退那樣害怕。




狗衝她齜牙撲來的瞬間,蘇葭撿起地上的磚頭……




不知過了多久。




蘇葭坐在佈滿青苔的臺階上,臉上、身上用水清理過,衣服和牛仔褲溼漉漉的,但還能看出上頭的血汙。




淺藍色通勤襯衣被撕破,一眼可見腰上軟白的皮膚。




她右邊手臂有一個很深的牙印,周圍血跡有些乾涸,但牙印上卻還溼濡。




她手裡拿著一塊帶血的磚頭。




蘇慧敏則癱坐在一條奄奄一息,呼哧喘氣的惡犬前,嘴裡念道:“瘋了,瘋了,你瘋了。”




像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畫面。




——宋晏容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輪椅在院中停下,蘇葭似終於察覺她的存在,抬了眼與她目光對上。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