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宜 作品

第 68 章 68

待奚瀾譽將車往郊區開,寧枝才知他來南城是要做什麼。




她無端笑了聲,撳開車窗,看一眼後視鏡內倒退的桑樹。




對比上次,那樹葉已近乎落盡,只剩光禿禿的幹。




瞧著無端現出幾分冬日的凜冽。




寧枝不由手肘屈起,撐在窗沿,歪頭去看正單手打方向盤的奚瀾譽。




他穿灰色襯衫搭配同色繫馬甲,外罩一件黑色長款大衣。




因此刻要開車,那大衣被他隨手摺起置於後座,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勁瘦小臂,青筋蜿蜒至嶙峋腕骨,銀色百達翡麗折射出冰冷的金屬碎光。




像他這個人一樣。




淡漠又高高在上。




可誰說這樣的人不會下凡塵。




分明那樣熾熱。




許是寧枝目光太過專注,奚瀾譽忽然瞥她一眼,嗓音一貫平淡,“……別這樣看我。”




寧枝不說話,眉眼彎彎,故意盯著他。




奚瀾譽將方向盤一別,車靠邊停,他解了安全帶,看過來的目光瞬間變得意味不明。




寧枝心裡不由跳了下,手搭在車把上,下意識想溜。




奚瀾譽低笑聲,他視線始終注視著寧枝,搭在總控的左手指尖向下一按,“咔噠”,車門落鎖。




寧枝便成那陷阱裡的兔子,逃也逃不掉。




她有點緊張,面對驟然將她席捲的雪松香,她呼吸近乎是不受控地屏了下。




然而奚瀾譽只是眼眸幽沉,盯著她看了一瞬,而後在那唇靠近,差點相貼的瞬間,他頭一偏,在寧枝紅透的耳垂上啄了下。




只是一下,逗弄的意味很明顯。




寧枝睫毛顫顫,臉頰習慣性往他指尖靠了靠。




奚瀾譽摸摸她的臉,沒忍住,還是俯身親一口,嗓音磁沉,“先攢著。”




……




上次在這,寧枝處在感情的迷茫期,她連如何同媽媽介紹奚瀾譽都尚有幾分躊躇。




但今日,寧枝將花放下,緊了緊大衣,大大方方說,“媽媽,這是奚瀾譽,您上回見過的,我再正式領給您瞧瞧。”




多餘的話不必說,寧枝想寧蔓一定懂得。




墓園風大,但不知是不是與上次心境不同,寧枝竟不覺得冷。




手腕忽被輕輕一握,奚瀾譽將她拽進懷中。




“走吧。”他低聲說。




他懷中有熟悉的雪松香,淡淡的,但存在感很強。




寧枝抵不住好奇,偏頭問,“你剛剛說什麼了?”




寧枝來這的頻率大概是一年一次,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總得繼續生活。




所以今天這額外的一趟是奚瀾譽主動促使的。




可他人雖到,話愣是一句沒講。




寧枝才不信,他一定是在心裡偷偷說了。




奚瀾譽步履未停,垂眸看她一眼,就是不吭聲。




寧枝受不了他賣關




子,當即不走了,抱住他的腰,輕輕晃了晃,仰頭見奚瀾譽毫無反應,寧枝又用腦袋在他身前蹭了蹭,故意撒嬌,“奚瀾譽,你快告訴我。”




奚瀾譽笑一聲,摟緊她,“真的沒什麼。”




寧枝不聽,眨眨眼,拋糖衣炮彈,“老公,老公,老公……”




奚瀾譽最受不了她這樣。




寧枝每每受不住,想要他儘快繳械時,她便喜歡附在他耳邊,一聲又一聲。




嗓音越膩,效果越佳。




奚瀾譽果然唇角勾了勾,似實在拿她沒辦法,掌心拊在她後頸,俯身湊近,壓著聲音,“……上次跟岳母說,等我們真在一起,就再來看她。”




寧枝頭一次在奚瀾譽身上看出幾分微妙的不自在。




像年少心事被人戳穿。




寧枝微仰頭,心中漏掉一拍,這導致她出聲時有些許的遲鈍,“……你那個時候就?”




奚瀾譽垂眸,看她一眼,“不然我來做什麼?”




或許每個女生對這個問題都有股刨根究底般的執拗,寧枝根本壓不住笑意,指尖在他胸口無意識畫著圈,“那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呀?”




奚瀾譽不答反問,“那你呢?”




寧枝不滿瞪眼,“明明是我在問你……”




奚瀾譽笑一聲,捉住她作亂的手,攬著她向外走。




直到車輛再次準備啟動,寧枝還是沒能從他嘴裡撬出答案。




她好勝心起,故技重施,然而這回叫什麼都不管用。




寧枝索性解了安全帶,跨坐至他身上,她故意勾他,往他耳側輕輕呵氣。




奚瀾譽將鑰匙一別,引擎暫且熄滅。




他又不是柳下惠,更何況,他亦有邪-念。




不過幾輪,奚瀾譽便喉結稍滾,深深而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寧枝這動作,促使他頭向後仰,捱上座椅靠背,她看一眼,心念一動,歪頭在他喉結上咬了下。




很輕,但對喉結這地方來講足夠。




奚瀾譽呼吸一沉,掌自她腰側收緊,力道愈加的重。




這地方說什麼也不合適,太不尊重長輩。




在寧枝有下一步的動作前,奚瀾譽忽攥住她手腕,將她往後推稍許,待寧枝後背靠到方向盤,奚瀾譽單手解開那領口的紐扣,向外扯了扯,透氣。




寧枝很有原則,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此時依舊不依不饒,“你快說嘛。”




奚瀾譽都不知她私下竟這樣會纏人。




分明昨天還哭哭啼啼要他離遠點。




他深-深嘆一聲,簡直拿她沒辦法,長臂一撈,將人擁入懷,偏頭,呼吸微燙,終於妥協,“在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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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啟開一條縫,微涼的風正好拂散她面上的熱意。




寧枝隨手將頭髮攏至背後,忽然見路邊一閃而過的高大建築,“誒”了聲,“這好像是我的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