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32. 第 32 章 他暫且沒有與人做姐妹的……
未免他們嚇得睡不著覺,方臨淵目不斜視,徑自出門,在門樓處的馬廄裡牽走了流火。
流火刨了刨馬蹄,拿碩大的腦袋蹭了蹭他。
這是匹通體火紅的駿馬,正值壯年,是在邊關時方臨淵的父親送他的。他那時舊疾復發,已然時日無多,卻沒有告訴方臨淵分毫,只將這匹親手養起來的小紅馬送給了他。
“這馬說起來與臨澤那匹還是一母所生。”他父親那時笑道。“你們一人一騎,也算相得益彰了。”
“爹,連戰馬你都要這般講究?”方臨淵當時渾然不覺,只笑他父親道。
卻見他父親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戰馬與將軍一樣,命數雖長,但可供驅策的攏共也只有這些年。只盼這匹馬與臨澤的那匹,能到上了年歲後,一道頤養在上京。”
當時的方臨淵只顧笑他父親,送匹馬還要他給養老送終,卻在此後才知道,他父親是希望他們能不做死在沙場上的將軍。
但那時,他兄長陣前而亡,他兄長的流雲代他兄長被剝下皮來,裹在了那將領用來墊腳的凳子上。
方臨淵摸了摸流火的鬃毛,翻身而上,出了衛戍司的大門。
他早知今日不知何時回家,這才沒叫府上的馬車在外頭等他。反正這條路他熟,辛苦流火一遭,也省得侍從們在外頭陪他熬夜。
走過兩條街道,四下裡便漸漸安靜了。這一路而去都是高牆大院,高聳厚重的院牆立在兩側,偶爾走到大門附近時,才有兩盞微弱的燈火。
四下寂靜,只剩下周遭新飛來的燕子鳴聲,和方臨淵噠噠的馬蹄聲響。
方臨淵便在這時拐過了一條街,拐進了個不大寬敞的小街裡。
風聲一起,吹拂得流火柔軟的鬃毛拂在方臨淵的手背上。
有異動。
微風吹來,方臨淵明確地覺察到有人藏匿在不遠處的巷子裡,氣息遮掩的很是拙劣。而他一扯韁繩,目光向前一凝,便藉著微弱的月光,看見了前頭離地幾寸的位置上微微反射的銀光。
絆馬索?
方臨淵眉心一擰,只一瞬停頓之後,便雙腿一夾,驅策著流火仍向前行。
便是突厥人都不敢絆他的流火,他倒要看看,今日藏在暗處的是一群什麼東西。
臨近絆馬索時,他韁繩一提,流火便輕盈地從繩索上跳了過去。他不動聲色地騎著馬仍舊朝前走著,距離那巷子還有幾步遠時,他一晃韁繩,踏著流火的背脊悄無聲息地飛身而出。
而得了他指令的流火,仍向前走去,噠噠的蹄聲沒有片刻停頓。
——
流火剛到巷子口,暗處幾個人影便紛紛衝上前去。
但那幾人剛衝到街上,便見街上赫然站著一匹通體暗紅的大馬,一雙溫馴而明亮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們,馬背上卻空空蕩蕩。
幾人愣在了原地。
“少爺,怎麼只有馬?”其中一個匆匆問道。
“怕是誰家的馬跑出來了吧……”另一個小聲說道。
“閉嘴!”為首的那個瞪了他們一眼,走上前打量了流火一圈。
“不是讓你佈置好絆馬索嗎?”他道。“這馬怎麼好端端地就在這裡?”
“這……小人確實佈下了,少爺,不信您看。”
“你若佈置出來的是糊弄人的東西,你這兩個月的月錢都別想要了!”
被喚作少爺的那個狠狠地指了指他,徑自朝著絆馬索的方向走去。“是不是你栓得太低了,那馬一步就跨過去了?還是你拴得太鬆……”
就在他距離絆馬索只兩步,正要蹲下身查看時,驟然一道黑影自屋頂落下,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身後。
“少爺……!”
後頭的幾人尚未來得及出聲,便見那黑影抬腿一腳,將他踹向前去。
他猝不及防,被踹得前衝兩步,恰栽在絆馬索上,被絆得一個跟頭滾在地上,摔得頭暈目眩。
只聽他身後那人涼涼地笑了一聲。
“拴得挺緊的。”他說。“若是不信,就自己試試唄。”
——
後頭幾人連忙衝上前來。
剛才光聽聲音他就聽出來為首的那人是誰了。李承安,堂堂兵部尚書公子,讓他“小心”的方式,原來就這啊?
不過幾個隨同的家丁,方臨淵頭都沒回,單手幾個拳腳便將那幾人全都放倒了。
便見地上的李承安被摔得七葷八素,費勁地想要站起來。
方臨淵跨過絆馬索,上前一腳便將他重新踹了回去。
“你可知我是誰?堂堂十六衛將軍,敢對我動手,怕是你活得不耐煩了。”方臨淵懶洋洋地說道。
“我是……我可是……”
“我管你是誰。”眼見著他便要摘下面罩,方臨淵又一腳踹上去,將他重新踹倒了。
這回,不等李承安應聲,他上前便一把抽下了他的腰帶,將他雙手一扭,利落地在身後捆了個結實。
“不管你是誰,今日也要蹲十六衛戍司的大牢。”方臨淵慢悠悠地說。
“我可是……!!”李承安急得大叫。
但不等他那個“李”字說出口,方臨淵已然一把扯出了他懷裡的帕子,掀起蒙面朝他口中一塞,正抵進他的嗓子眼。
想說自己是誰?
方臨淵將他蒙面捂了回去,一把將他甩到了馬背上。
到了十六衛戍司,當著那些番兵下屬的面慢慢說吧。
——
方臨淵一路載著蒙著臉的李承安回到十六衛戍司。門前的士兵見他去而復返,正要上前問什麼,便見方臨淵的馬上橫著個黑衣蒙面人,登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