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144 不可窺測

  她看著那青年收起長笛,施禮後退了下去,不由低聲問身邊女使:“那便是……榮王世子麼?”

  “回女郎,正是呢。”

  少女低聲自語:“原來是他……”

  原來她曾在樂館裡見過兩次的那位持笛郎君是榮王世子李錄啊……難怪如此好風度教養。

  “侄兒也來為這花宴助一助興!”明謹主動上前,手中握著把劍。

  他所獻之藝正是舞劍。

  他手中長劍閃著寒光,一個起躍間,劍尖指向了不遠處的一群貴女,幾名膽小的少女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幾步。

  明謹勾唇一笑,視線有一瞬定在那群貴女身後的常歲寧臉上,眼底似泛著寒意。

  常歲寧沒什麼表情地眨了下眼睛。

  好怕啊。

  這起碼得是兩腳貓的功夫了吧。

  莫非被禁足的日子裡,為了與她報仇竟還潛心習武練劍了不成?

  如此倒也有些勵志。

  明謹收劍之際,朝聖冊帝笑著施禮,不忘說了些“……謹願山河昌盛,姑母龍體康健”等吉利之言。

  他此前犯錯被罰,心裡難免還是有些發虛的,此時便有討好彌補之心。

  聖冊帝含笑點頭:“不錯,倒有些長進。”

  明謹聞言甚喜,行禮後退去。

  “郎君方才那劍使的當真威風……”小廝迎上來一陣低聲吹捧。

  明謹微抬眉,似笑非笑地掃過四下。

  禁足一解,他便還是這京中最風光的應國公世子,他的姑母是當今聖人——這一點,可不是那個小賤人投機取巧出些風頭就能改變的!….他的視線定在某處,微咬緊了後牙。

  兒郎們獻藝只是陪襯而已,在場之人都很清楚今日最該被的是一眾貴女。

  而那位長孫七娘子尤為矚目——無論是那一手引人入勝的琴音,還是落落大方的儀態,精緻端莊的臉龐,再或是其身後巍然而立的長孫氏。

  這樣的長孫七娘子是極奪目的,也理所應當地收穫了諸多稱讚聲。

  其父長孫垣聽著耳邊誇讚,安坐原處,神情不為所動:“……不過獻醜而已。”

  姚夏等人也上前獻了藝。

  “魏娘子不去嗎?”常歲寧轉頭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側的魏妙青。

  怎覺得今日的魏家小娘子待她尤為依賴?

  她走哪兒對方跟哪兒。

  “我便不去了,我有些緊張……”魏妙青小聲問常歲寧:“常娘子也不去嗎?”

  一旁的喬玉綿聞言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寧寧胸口碎大石,寧寧倒拔垂楊柳……震撼全場的情形。

  常歲寧:“我也緊張。”

  喬玉綿莫名鬆口氣,寧寧緊張很好,這樣她就不用緊張了。

  此時,有少女動聽的吟詞聲傳入耳中。

  “寧寧……這是哪家的女郎?”喬玉綿好奇地小聲問。

  見常歲寧似不認得,魏妙青便道:“是馬相家中的孫女,馬婉……平日裡不怎麼出門的。”

  常歲寧瞭然。

  原來是中書令馬行舟的孫女。

  門下省之首長孫垣,這位中書省之首馬行舟,被稱為左右二相。

  同出身士族名門的長孫垣不同,馬行舟算是一路摸滾打爬而來的寒門宰相,其人是有才幹,但寒門出身者的他走到今日靠的不僅是才幹,更有聖冊帝的器重提拔。

  馬行舟在前朝,是與長孫垣相互牽制的存在。

  故而在許多人眼中,馬家的孫女馬婉,亦是此番熱門的太子妃人選之一。

  聖冊帝也在思量。

  那少女著鶯色襦裙,文靜溫婉有餘,卻不及長孫七娘子端莊大方,少了些唯名門望族能養出來的氣度。

  當然,這些外在之象並不是最重要的。

  論起身份,這位馬家娘子自然是最能夠與長孫七娘子相爭之人——

  聖冊帝的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了那位頭髮花白的右相大人馬行舟身上。

  這朝堂紛爭錯綜複雜,遠不只是士族與寒門的區分,馬行舟雖出身寒門,但隨著其在朝中地位日漸穩固,一併給聖冊帝的還有那不易掌控之感。

  聖意難測,臣子之意也並非毫無遮掩,並非一眼即可悉數看破。

  她固然敢篤定馬行舟不會與士族為伍,但在她與太子之間,對方會如何選,卻是變數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