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重啟我的電競時代 作品

番外 喬之聆的冬天

  喬之聆莫名地說不出話,強烈的割裂感衝擊著胸膛,像是要將喬之聆撕成兩半。

  男人顯然也不是第一次從事這種工作,他看出了喬之聆的糾結,於是開口說道:“你可以幹幾天試試,我們的工資是日結的,如果喜歡,可以長時間留下來,我們也會給你提供合同的。”

  男人確實很會拿捏年輕姑娘的心理,尤其是“幾天”、“日結”這樣的字眼,會逐漸地滲透洞穿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喬之聆發現自己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就算在夜店工作會發生不好的事,到時候自己一走了之不就行了?那可是日薪1500的工作,就先幹幾天把妹妹的學費賺出來,然後再抽身離開也來得及……

  喬之聆這樣想著,她的想法已經完全向著另一側動搖了。

  她不知道,有些事只要邁出第一步就再難回頭,類似的話,中年男人對每一個前來求職的姑娘都說過,但一段時間過後,沒有一個人願意中途離開。

  當拿慣了1500元的日薪,還會願意回到餐館做辛苦的服務員嗎?

  當消費觀和價值觀被顛覆,也就再難回到原先的生活了,到時候她只會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裡,用晝夜顛倒、燈紅酒綠的青春來換取高額開支,中年男人笑了,一直以來他有這個把握。

  “我可以先……”

  “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時候……”

  喬之聆的話被電話鈴聲打斷了,她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周楠”的字樣。

  “我接個電話。”

  喬之聆走到一邊,按下了接聽鍵。

  極高分貝的女聲在喬之聆的耳畔炸響:“聆子?聆子?還沒有好嗎,快來幫忙啦,這個本打不過,卡關啦,你再不來大家都要掉到一級了!”

  “楠楠,我正有事呢,你們要不再找一個奶?”

  “再找一個,開什麼玩笑?輝月城有比你還靠譜的奶媽嗎”,周楠說完停頓了一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在幹兼職賺錢呢?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對自己那麼狠,上了一天班了還不對自己好一點,再說了,缺多少錢,我給你便是。”

  “我哪能要你的錢呢?”

  喬之聆感覺自己的臉上一陣發燙,自己根本不像周楠所想的那樣勤奮,如果周楠知道自己正在夜店應聘工作,她還會願意和自己玩嗎?還是說她會覺得自己髒了呢?

  儘管只是網友,但喬之聆察覺的出來,周楠的家境很不錯,幾次喬之聆生活有困難,周楠二話不說,就想要拔刀相助。

  周楠每次用的字眼都是“給”,而不是“借”,但喬之聆有自己的尊嚴,唯一的兩次接受也很快把錢還了回去。

  喬之聆清楚,自己和周楠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她馬上能賺到再多的錢,也不可能和她相提並論。

  “聆子,再這麼說就見外了啊,你是我的御用奶媽啊,大家打本反正也打不下去了,你不回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反正明天週六,等你一個通宵也沒關係。”

  “楠楠……”

  興許是室外的氣溫過低,喬之聆竟然感覺自己的神情恍惚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裡?分明應該回到出租屋當中登陸《國度》,怎麼又站在了夜店的門口呢?

  通道門內的三個男人為何又緊緊地盯著自己?

  沒等喬之聆想明白這些,電話那頭的聲音再度傳來,對方極力地在夾著嗓子,使自己的聲音更加柔和一些。

  “聆子,我別看我大大咧咧的,我知道你的感覺。怎麼說呢?你其實不用自卑或者怎麼樣的,我們都是一樣的嘛,都是朋友,對不對?我以後也不會說給你錢什麼的了,那樣確實不好,傷到你自尊了。”

  “楠楠,我沒有那麼想,如果沒有你們,我一個人在外面根本過不下去。”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喬之聆一個人身處他鄉,面對著破舊狹小的出租屋,窘迫的錢包餘額,生活的壓力讓她常常想要埋頭痛哭一場,如果不是有這些虛擬世界的朋友,她不可能在外堅持近三年。

  “行了,我是真有話和你說,你明明是有自己的特長嘛,你遊戲厲害啊,你看看輝月城的奶媽,有幾個比得上你的”,周楠激動地說道,“你別怪我自作主張啊,我幫你接了一個代練,就是這個本,你晚上先帶我們打一遍,明天中午還有一個車隊等你帶,只要能打通,一次就600塊錢,而且市面上求著帶這個本的車不少,最缺的就是奶媽,你週末帶個4車不是問題,這不就2400塊到手了嗎?”

  喬之聆突然覺得臉頰上覆蓋著冰冷的涼意,再艱難的時候,慘淡到每天只能靠鐘點房度日時,她都沒有哭泣,但此時她卻忍不住哭了。

  “在聽嗎,聆子?嘶,是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唉,你要是不想帶別人,我過會就去說,給他推了……”

  “沒有,楠楠,我在回去路上了,馬上就到了,你讓公會的大家等我一會……還有啊,那個代練我接了。”

  “哦,這才對嘛,我們都等你呢?還有……你不是在哭吧?”

  “沒有,沒有,路上風太大了。”

  “那行,線上等你啊。”

  喬之聆掛斷電話,回過頭對著門口的三人高聲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哎,你……”

  喬之聆沒有聽到他們具體說了什麼,就這樣走入了風雪當中。

  從那天之後,輝月主城關於聖職者搖鈴的名聲越來越旺,不僅能帶隊打各種本,副本記錄都被她破了好幾個,甚至還能承接玩家之間的私人恩怨,尤其是站位指揮和治療手法,很少有人能比擬。

  這也直接導致喬之聆頻頻聽到周楠的抱怨。

  “哎呀,聆子又出去接活了,這人發達了是不一樣啊,都忘了我們公會了,想和她一起打個本,還得排隊哦。”

  “說什麼呢,楠楠,我現在就回來,你們在出生點等我。”

  喬之聆就這樣靠著遊戲中的代練收入,在首都站穩了腳跟,餐館的工作結束之後,她始終沒有放棄白天的工作,也許在她看來,遊戲是遊戲,生活是生活,無法混為一談,而且遊戲中也總有無活可接的時候,那麼一份穩定的工作就是生活的基礎,為此喬之聆仍舊在一直努力追求著。

  直至今日,她依舊會無數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夜,她站在夜店的門口,面對著三個人的視線,一首《天黑黑》在飄飛的大雪中響起,她不敢設想,如果那天周楠沒有給她打那通電話,自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現在,心底留下的只有慶幸和後怕,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格外容易受到誘惑的侵襲,幸好有朋友的存在才沒有讓自己誤入歧途,喬之聆幾次都想對周楠真心地說聲謝謝,但又怕那個固執的人會刨根問底。

  因此,她只能把這聲謝意壓在心底,但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大膽地說出來,她要讓周楠知道。

  從接到周楠電話的那一刻起,喬之聆漫長的冬天,也隨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