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星月相伴 8K5
顯然石室中發生的事，讓二人心裡都有些複雜...幸好琴霞還在屋內閉關感悟，若三個人相顧無言，怕是氣氛更微妙。
九憐斜睨道：“那天真丫頭就算坐在這裡，也得被這女人壓的死死的。”
寧塵被噎了一下。
這幾天相處下來，琴霞確實一直在被‘欺負’。或者說，其性子軟軟的，實在毫無戰力可言。
“嚐嚐這個。”花無暇突然夾來一塊燒肉，平淡道：“本座提前嘗過，味道已能入口。”
寧塵微作品味，頷首道：“果真進步許多。”
花無暇嘴角微揚，但笑意很快隱去，繼續安靜用餐。
哪怕夾菜吃飯之際，其儀態仍高貴典雅、有股渾然天成的清冷之美。
九憐暗中所見，慵懶輕哼兩聲。
實際上，她這十來天的閉關並非完全不聞外界之事。
寧塵經歷的點點滴滴，她大致能感應到，只是瞭解不深、不知細節。但至少對院中三人的生活氛圍還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才忍不住想教訓一下笨蛋徒兒。
...
待收拾妥當後，寧塵便獨自來到院中站定。
他平復好心態，道：“憐兒，我該如何突破？”
九憐平靜道：“這十日閉關，其實不僅在吸收藥力恢復魂魄，同時也在幫你印證先天，創造適合你的專屬功法。既然你靈骨已成，現在傳授算是正好。”
寧塵愣了一下。
待深呼吸後，他有些感動道：“憐兒如此關心...”
“別說肉麻話了，給小丫頭聽聽還差不多。”九憐毫不留情地打斷，白來一眼：“我可不稀罕這些口花花。”
寧塵頓了頓，好奇道：“憐兒如今魂魄境界突破，不知是否能顯出身形？”
九憐莫名道：“怎麼了？”
“既然憐兒不要嘴上空話，那就試著做點實際的。”寧塵面色嚴肅，攤開雙手：“擁抱一下如何？”
厄刀啪的一聲拍在肩頭。
九憐惱道：“我就算恢復了身子和容貌，也不會出來給你佔便宜的！”
寧塵揉了揉肩膀，哂笑道：“在下無以回報，可不就只剩‘自己’能回報給憐兒？”
九憐重重一哼：“對哪個女人都是這番話，小心以後你的身體不夠分，那下場...嘖嘖嘖。”
寧塵笑容頓僵，莫名打了個冷顫。
待將來紫衣、程夫人、琴霞三人見面，再加上九憐，那場面的確難以想象。
程夫人和琴霞或許還好，可紫衣和九憐...
“胡思亂想。”九憐彷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屑道：“我才懶得與那些小丫頭爭。”
“看來以後若出事，得往憐兒師尊這邊鑽才行。”
“哼，我勉為其難保護一下...呃？”
九憐眨了眨眼睛，羞惱漸生，嚷嚷道：“又在耍嘴皮子拐話題，快點入定，我還得傳你功法！”
誰要保護這臭徒兒了，呸呸！
寧塵笑了笑，重新閉眼收心。
待二人都冷靜下來後，九憐又交代了一聲：“待會你體內的‘麻煩’可能會鬧騰，我幫忙看著就好，你專心突破。”
說罷，便開始肅穆傳音。
“......”
不遠處，朱琴霞從屋內走出，見院中身影，正要開口輕喚，肩膀卻被驀然按住：“寧塵在準備突破，切莫打擾。”
“呃？”朱琴霞側首一看，才發現花無暇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旁。
“花宗主...”
花無暇低語道：“寧塵身邊，是不是有古怪？”
朱琴霞搖了搖頭。
但花無暇卻道：“他口中的‘師傅’，是不是一直都跟在身邊？”
朱琴霞神情微緊。花宗主觀察入微，果然察覺到一絲古怪。
不知該不該坦白說出來...
而這份沉默，已讓花無暇若有所思。
...
武宗之境，對當初的寧塵而言，可謂無比遙遠。
因為這就是他眼界中最強大的武者，能開宗立派的英雄人物，每一位在武林中都赫赫有名，各地門派的一派之長，令人敬重生畏。
可隨著他踏入武道，武宗的神秘便被層層揭下。
甚至在他親手斬殺了幾名武宗後，對於‘武宗’，只剩某種境界的代稱。
但得到花無暇的幾番指點，他又體悟到武道意的存在、認識到武宗的不同尋常。
如今當自己要踏入武宗，寧塵心底頗為感慨，亦知曉其中玄妙。
——神念。
這便是武宗與明竅境最大的不同。
人體寶藏無數、但最玄妙處便是大腦。
埋藏於意識最深處、靈魂最中心的那一扇‘門’，如蘊藏無數寶藏的秘境之地。
隨功法急速運轉，熱流不斷湧現、直至匯作奔流浪濤轟上眉心，將神念之門徹底叩開！
寧塵心神巨震，意識恍惚一瞬，原本混沌不清的魂海中綻放耀眼光華，如洪荒初生、萬物伊始。自神念之門打開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透徹散至七竅、充盈腦海，彷彿世間動向都盡入感官。
“成了！”
在旁守護的九憐漸露喜意。
武宗突破、神念凝聚，這對常人而言頗具難度。但對自家徒兒來說，便是幾息功夫，完全不算難事。
哼哼，笨蛋徒兒雖愛胡來，但這份天資就是叫人滿意。接下來只要按照功法，慢慢收斂擴散神念，便能——
但這一刻，她卻神情陡變，猛地爆發幽明境的澎湃魂力，山呼海嘯般湧向寧塵魂海之中。
“找死！！”
嬌叱如雷霆炸響，帶著極致盛怒，九憐剎那橫跨無垠魂海，滿臉怒容地一擊轟出！
虛無縹緲的神念之門前，一道虛幻身影被強行震退，冷然回首。
九憐怒火沖天，幾乎要將銀牙咬碎...這女人，剛才竟真想衝入神念之門，徹底奪舍寧塵！
“幽明境...恢復的可真快。”虛幻身影沉聲道：“但在此地，你我並無區別。”
九憐魂體周身黑炎漸起，森然道：“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
“你敢動手麼？”
虛幻身影卻不急不緩道：“此地是寧塵魂海，你不敢。”
九憐眼神含煞，神情陰沉如冰。
“也夠了。”虛幻身影莫名道：“將你引來此地，寧塵的意識終究無人守護。”
九憐神情驟變，猛然回首，見密密麻麻的暗流從魂海各處升騰，朝魂海之外湧去！
陷阱...不是一道殘魂，而是有兩道殘魂意識聯手合作！
九憐急道：“住手！你們難道當真一點都沒有...”
下一刻，魂海內突然響起一絲輕咦。
原本正要湧出魂海的無數暗流齊齊一滯，似被某種外力擋下，難以寸進。
虛幻身影沉聲道：“柳茹意，莫要不識好歹。”
道道血光編織成網，將暗流前行之處盡數覆蓋，化作一片無窮無盡的血海。
柳茹意自血海中緩緩現身，血衣飄飄，沙啞道：“有哀家在，爾等休想碰寧塵哪怕一絲一毫。”
但見此況，九憐神情卻愈發難看。
因為魂海四周接連浮現出數道意識，若有若無地窺探而來，場面頓時變得一觸即發。
劍拔弩張之際，九憐不禁冷笑：“你們這些藏頭露尾的，只敢在背地裡搞這種無聊把戲？枉你們還曾有驚世修為，如今卻活的如同螻蟻，陰暗噁心。”
“不必激怒。”虛幻身影淡漠道：“寧塵神念誕生之前，的確是最好的出手機會。”
“所以，你們現在可以全都退下了！”
低沉冷喝，驀然在魂海震響。
數道意識立刻驚退，暗流盡散，那道虛幻身影也是驚叫一聲，被無形魂浪強行震飛。
九憐驚喜回首：“徒兒！”
飄忽不定的寧塵魂體在遠處顯現，朝她點了點頭。踏武宗、啟神念，他如今在魂海內也能自保...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旋即，再看向後方的柳茹意：“多謝。”
“早些入先天境。”柳茹意撫上血面具，輕聲道：“那時才無需我們分心提防。”
說罷，她似乎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寧塵連忙道：“柳姑娘，我們或許能相互瞭解，化干戈為玉帛。”
柳茹意身形微頓，側首低笑：“你若還想廝殺，哀家倒是能陪你。”
血光遁走，徹底不見蹤影。
九憐悠悠飄來，輕笑道：“看來此女對你的態度的確愈發不錯。”
“是啊...”寧塵若有所思。
但很快意識一陣模糊，險些潰散，令九憐皺眉道：“快些收功斂神。”
寧塵勉強再看一眼，笑道：“憐兒師尊，好像當真魅力無窮。”
只留下一句話，其意識開始收攏匯聚，進入神念之門。
九憐默默視之，悄然撫上面龐，暗啐一聲：“都看不清我的臉，還說什麼魅力。”
...
寧塵成功突破。
他順利收功，周身浮蕩的氣息消散，變得內斂樸素。
待睜眼起身，就見花無暇站在面前，便見其嬌顏上還有幾分擔憂。
寧塵笑道：“幸不辱命，武宗已成。”
花無暇這才點點頭，嘴角微揚：“不錯。”